結髮為夫妻,他忍耐了這麼久,不差這一時。
他拿了手機轉身離開,沒再理會床上的女人是死是活。
手指探進領口,掏出項鍊上掛著的吊墜,捏著開關開啟,裡面有一張小小的照片。
男人把長久地凝視著照片上笑容燦爛的女孩,眼底的戾氣全消,甚至現出一絲柔和。
“雲若,你再忍耐些時日,我一定會去找你。”
紅林鎮的夜很寧靜,唯有小小的蟲子和灰色的飛蛾在朦朧的路燈下來回飛著。
花桃看看夏晟,又轉頭看看客廳的落地玻璃,這裡入夜後有不少飛蛾,她已經見過好幾次了,它們落在明淨的玻璃上,飛起來,又落下,飛起來,又落下。
眷戀著屋裡的光亮。
“怎麼不說話了?”夏晟問。
花桃收回目光,笑笑:“給你做一盤沙拉而已,就以為我愛上你了,是不是沒有人對你好了?”
她用牙籤挑起一塊厚厚的番茄,蛋黃醬混合著汁液滴落……嗯,看喪屍片時吃這個絕對應景。
“那我要是餵你的話,你是不是就以為我想嫁給你了?”她果真把番茄片送到他嘴邊,然後挑釁地看著他。
夏晟張開嘴,一口吃下。
“給個良心上的建議,”貴公子一臉痛苦地咀嚼了幾下,囫圇吞下,“千萬別給你的心上人弄吃的。”
花桃:“……”
話雖如此,夏晟還是把那盤番茄沙拉一點不剩地吃完了。
他抽了張紙擦擦嘴唇又擦擦手,忍不住看著她笑問:“都說女兒要富養,所以你家裡人才把你養成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公舉吧?”
“那倒不是,我媽疼我,但不算寵。”花桃拿起空盤子走去廚房。
夏晟笑眯眯地跟在她身後,背靠在門板上,看著她動作利落地洗盤子:“慈母嚴父?”
花桃在水龍頭底下把盤子沖洗了兩次,用洗碗布擦乾淨,放好,又擠了點洗潔精洗了洗手,這才轉過身來,抬頭看向夏晟。
“我沒有爸爸。”她的表情很平靜,語氣雲淡風輕,“準確來說,我沒有見過他。”
他現在是死是活,都是個謎。
夏晟有點愕然,翡翠般漂亮的眼睛撐成了杏仁形。
花桃忍不住笑了:“夏先生是沒聽說過單親家庭嗎?”
她走出廚房,從他身邊經過,馬尾甩在了他臉上,很香,也很癢。
花桃不太願意跟別人提起家裡的事。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因為她的家庭不完整,別人都有爸爸媽媽,而她,只有媽媽。
連來往的親戚都沒有。
小時候什麼都不懂,腦子裡塞滿了十萬個為什麼,她問過花雲若爸爸去哪兒了,花雲若只是溫柔的笑笑,告訴她,爸爸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沒辦法跟我們一起生活。
言語間沒有埋怨,也沒有悲痛,只有很淡很淡的傷感。
直到花桃完全長大成人後,才開始慢慢讀懂花雲若眼中的苦澀和無奈。
命運如此,她認了,但她不後悔,不怨天尤人。
花桃知道老媽一定深愛著老爸。
情深不渝。
倘若她的骨子裡流淌著母親的血脈,那她必定也是個專一執著的人。
要麼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