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致盯著雷千恆,他看出了雷千恆心中開始明瞭起來的答案:以死謝罪。
“你覺得,血夜真的有人們口中相傳的那麼黑暗嗎?”
雷千恆驚訝地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說出這句話的林天致。隨著四人的交流日漸深入,雷千恆也大概知道了林天致的過去,雖然林天致沒有明說,但是從他每次聽見“血夜”這個詞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憤怒,雷千恆也大概猜出了他應該也是有某些重要的人被血夜傷害了,搞不好和白璐一樣。
但是這時的林天致卻問出了一個完全違背眾人認識的問題,讓原本已經聽不進任何東西的雷千恆恍惚了一下。
“你....什麼意思?”
“我只是覺得,血夜裡會不會還有像你父親和你一樣的人呢?也許並不是血夜裡的所有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雷千恆嘆口氣,因為林天致的天真。
“或許有這種人吧,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就算有這種人,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同化,這是無法避免的命運,包括我。”
沒想到林天致聽完這句話後,居然笑了起來。
“怎麼了?”
“那你錯了啊,你和你的父親不就已經逃離了這種命運了嗎?”
林天致突然站起來,按住雷千恆的肩膀,強迫他與自己對視,用雷千恆認識他以來聽過的最嚴肅的語氣說:“你也好,你父親也罷,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在傷害著別人,無論是自知或者無意識的,你的父親看清了這一切,選擇了用死亡來彌補將你拉入黑暗的過錯,他的死亡改變了你口中無法避免的命運,而你呢,你的死又能帶來什麼?”
“你的死亡拯救不了任何人,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妄想罷了,還是說你只是想用這種方法來逃避,逃避被你傷害了的白璐,逃避你自己?!”
“天致.....”
“如果你已經認定了自己已經被血夜同化,認定了當時對白璐一家痛下殺手的是真正的自己,那你又為什麼會用十年時間來反抗你口中的命運,這些你知道答案嗎?!”
“所以呢,除了死,我現在做什麼能彌補我的錯誤?!你告訴我啊!”雷千恆甩開林天致的手,站起身和林天致面對面,向他吼道。
林天致的身體放鬆下來,語氣也趨向平緩,說到:“我不知道,我也不可能知道,接下來做什麼,決定權在你手裡。”
說完,林天致就轉身離開了,只留下雷千恆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良久,雷千恆釋放出自己的戰矛,這戰矛原本不是這樣的,在父親死後,戰矛逐漸發生了變化,變得和雷浩鈞的有些相像,但又不完全一樣,雷千恆撫摸著戰矛,像是自己小時候舉不起父親的武器,只能趴在地上研究時一樣。
雷千恆幾乎都被嚇了戰矛上的紋路,他凝視著陪伴了自己一生的戰矛,恍惚間像是看見了父親一般。
能死在父親的手中,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當雷千恆的矛尖觸到自己的腹部時,他停下了。
林天致的話在他腦海中閃過,此時,他的手環開始閃光,溫暖的源力湧入他的身體,讓他顫抖著的身體緩和下來,是“奉獻”。
然而“奉獻”的源力卻在排斥著雷千恆的行動。
“連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但是我又能怎麼辦呢?”
“千恆,你要知道,你父親是一個將軍,但他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偉大,他也奪走了許多人的生命,我罪孽深重,即使如此,我也不會逃避,在我的使命完成後,我會用我的一生去贖罪,如果我沒能堅持下去,希望你不要步我的後塵。”
這是雷浩鈞什麼時候對自己說的話,雷千恆已經記不清了,連是不是真的說過這句話他也不清楚,但這句話此時無比清晰的在雷千恆心中響起。
“我的使命.....”
答案漸漸明晰,雷千恆手中的戰矛化為雷電消失,他一躍而起,衝出了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