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這聲清脆的鈴聲，水夢涵斂了斂髮髻，轉頭，看向了空大師，雙手合十行禮。

“本宮還有最後幾句話要和簫郎說……大師，可否行個方便？”

話音平靜，自能傳意。

聞聲，了空喊了一聲佛號，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楚天簫，然後轉身走出了此間。

這之後，水夢涵方才像凡人妻子一樣，為楚天簫捏好被子。

看著沉沉睡著的楚天簫，她臉上的神情愈發留戀，但下一刻，她倒吸了一口氣，神情重新變得平靜……

靜中，帶著決然。

她喃喃對自己念道。

“本宮不哭。”

“本宮不做小女兒態。”

“本宮相信，每一次離別，都是為了久別重逢。”

水夢涵鬆開楚天簫的手，一連喃唸了三遍，然後……一滴清淚從她眼角滑落，滴答一聲，落在了楚天簫手背上，打出一朵淚花……

果然……

沒有用。

就算再怎麼安慰自己，就算再怎麼自我催眠……三年分離，只見一面就要再度勞燕雙飛的結局，卻還是直接命中了水夢涵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很疼！

真的很疼！

就算她有天下第一的容貌，有天下無雙的資質，甚至有天下難敵的力量……但那又如何？

終究只是十七歲的花季少女。

得了喜訊會笑。

受了委屈會氣。

有了心事會煩。

遇了離殤……會哭。

世間或許真的有美到極點自然冷，對萬事萬物都漠不關心的冰山美人，但她不是。

她鍾靈毓秀，她高居美人榜榜首，但她骨子裡從來都不是什麼高冷美人，至少此刻，至少在楚天簫面前……她不是。

她從來不想戴什麼面具。

她叫水夢涵，那就是水夢涵，是會哭會笑，會喜會悲，想到便說，說了便做，隨性隨心，敢愛敢恨的姑娘。

所以。

她想垂淚，那就垂淚。

天上地下，難道還有人會在此時出現，不准她在情郎面前垂淚？

別說沒有，就算有，本宮也是來一個殺一個！

本著這樣近乎“賭氣”的念頭，水夢涵不再去管晶瑩淚滴如線掉落，她只將楚天簫的右手握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心中塵封已久的門扉，也在此刻緩緩開啟……

“……簫郎……你可知道，夢兒自母親去世的那一日，便發過重誓，終此一生，都決不在外人面前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