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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閃電姬

客廳裡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如一條被繃扯到極限的琴絃,雖然無聲,但可以想到下一刻絃斷時迸發出來的空前強音。

飛起的酒瓶落在我的左手裡,我們誰都不再開口,只是緊緊地盯著視窗。

“最強最強的……敵人到了,燕大叔,燕大叔——”又一個女孩子從視窗掠進來,她的輕功已然發揮到極限,以至於連開口發聲的餘暇都沒有,短短的十幾個字都要分成兩段來說。這個女孩子的眼睛閃亮到了極點,一下子落在我臉上,嘴角一翹,展現出一個秋波脈脈的嫣然巧笑,然後才誇張地腳尖重踏窗臺,身子利箭般躍向危月燕所在的那張沙發後面。

“燕大叔,全看你的了,哈哈——咦?”她的笑聲倏的變成驚呼,想必是一下發現了本來引為強援的危月燕早就重傷。她的右手裡擎著一柄微型衝鋒槍,槍口裡兀自冒著淡淡的青煙,臉色突變之後,左手略顯慌張地伸進白色運動裝的褲袋裡,大約是在找替換的彈夾。

第三個人幾乎是腳跟腳地出現了,但那個光頭大臉的年輕人剛剛踏足窗臺,箭矢嘯空聲也跟蹤而至,“哧”的一聲,一截藍汪汪的箭頭從他前胸露出來。

“大鵬!”兩個女孩子同時大叫出聲。

年輕人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隨即向後仰面跌倒,眼睜睜地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大鵬——”後到的女孩子再次大叫,顧不得換彈夾,飛躍到窗前,俯身在窗臺上,左手徒勞地向前伸著。我比她遲半秒鐘到達窗前,抓住她的左肩向後丟擲,因為射中年輕人的殺手不會隔得太遠,那種以機簧發出的淬毒弩箭只有在十米之內才會強勁如斯。

“嘎嘎嘎、嘎嘎嘎嘎”七聲連環響起來,我在上半身後仰趨避的同時,右手揮動窗簾,將七支弩箭擋了下來,箭頭上淬鍊過的劇毒散發出洶湧的腥氣,逼得我氣息一窒。

這一連串兔起鶻落的變化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生的,我擋落弩箭,那殺手也恰好現身,單足點在窗臺上,從容而傲慢地居高臨下睨視著客廳裡的人。這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穿著一身亮閃閃的黑色皮裝,長髮緊緊地盤在頭頂,右手裡倒提著一隻普通公文包大小的黑色駑匣。

危月燕忽然鬆了口氣,自言自語著彎腰撿起了酒瓶:“那麼好的酒,灌給地毯喝了,多可惜?”

我此刻是站在客廳正中的,吊燈上那女孩子飄然落在我身邊,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不愧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遊俠陳鷹,反應速度絕對少於千分之五秒,那已經是武功高手所能達到的極限了。不過,我還是很想看看,到底是你的退守快,還是這女人的小刀快。可惜啊可惜,沒有隨身攜帶高速攝像機過來,以你們兩位的出手速度,不動則已,一動就——”

另一個女孩子接上來:“一動就超過人類視覺暫留能夠承受的極限,所以,缺少機器的幫助,任何人都分不清你們是‘動了’還是‘沒動’,對不對?”

“妙極妙極,更可惜的是諸葛軍師不在,他說過‘天下武功、無所不破、唯快不破’,而且斷言陳鷹先生出手之快超過點三八手槍的子彈發射初始速度。哎,你說,高手過招的盛宴當前而軍師那樣的饕餮之徒卻不在,是不是人生最悵惘的憾事?”

第一個女孩子似乎忘記了大敵當前、同伴身死,只顧搖頭晃腦地感慨著。

“你們,全都要死。”殺手面無表情,但她有一張毫無瑕疵的瓜子臉,眉形、唇形更是精緻之極,算得上是個標準美人。

“還記得我嗎?”我低聲問,兩側太陽穴隱隱作痛起來,每一次不得不回憶往事的時候,都會有這種感覺。

“你?”她的冷冽目光落在我臉上。

“對,我。”這一次,我用的是不必出聲的“唇語”,在全球各國的特種部隊中,唇語是必不可少的一門經典課程。

“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覺出來你曾經是我很親密的朋友,你是誰?”她迅速用“唇語”回應。

“暴風姬、流雲姬、驚雷姬她們三個呢?沒跟你在一起?”我“說”得更急。

“風、雲、雷、電”是組織裡的特殊成員,雖然接受教官的統一指揮,但她們的地位卻幾乎是與教官平起平坐的,因為這四個混血女人是五角大樓方面安排在組織裡的密使。根據人體細胞的深度測算,閃電姬是北歐人與東亞人的後代,不但具備了亞洲人的嬌小美麗,更不缺乏歐洲人的驍勇善戰,一度曾是教官最欣賞的麾下第一愛將。

閃電姬從前肯定認識我,但現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種少見的困惑表情,如同輕度失憶症患者一般。

“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她不再關心客廳裡的另外三人,眼睛只盯著我。

我低嘆一聲,“說”了一連串阿拉伯數字,那是我在組織裡的編號,屬於核心機密,只有為數不多的高層人員才明白它們的含意。

閃電姬驀的在自己額頭上重重地拍了一掌:“對啊,這個編號原先屬於我的一個最好的朋友,但我的思想庫裡卻完全沒有他的資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你走吧,他們沒有必死的理由。”我不想把危月燕和殺手雙胞胎姐妹說成自己的朋友,畢竟龍堂人馬在華裔輿論圈裡的口碑並不算好。

閃電姬停手,艱難地搖了搖頭:“他們必須得死,這是我的任務。”

兩姐妹同時“哈”的怪笑了一聲:“什麼?必須死,你算什麼東西,催命鬼還是閻羅判官?”她們的身材、髮式、相貌、衣著完全相同,簡簡單單的一個換位,別人就分不清誰是姐姐誰是妹妹了。

閃電姬的話讓我記起了從前在組織中的亡命生涯,每一次有新任務下發,都是最鍛鍊人的時候。每一個成員都以“圓滿完成任務”為最高目標,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會拼盡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看到她、聽到她,也就彷彿看到並聽到了自己年少時的輕狂。

“跟教官說,是我擋路,陳鷹,一定沒人會責怪你。”這個註定無眠的夜已經過了大半,我希望儘快瞭解現場的雜事,在黎明到來前好好睡一覺。

閃電姬皺起了眉:“那好吧,不過希望你能告誡這三個人,不要擋了組織的路。”她再次看了一眼危月燕,不屑地補充,“還有,開羅城足夠擁擠了,你這位朋友的財路似乎要收緊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