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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蓮花小娘子之死(下)

4蓮花小娘子之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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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爆炸案應該是人力所為我的腦子裡一下掠過黎天的影子。除了他目前沒人敢來捋警方的虎鬚。失去了米茲的支援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呢?

蓮花小娘子走到大廳的東南角把紫色蠟燭插在地上又取出一根短笛橫在嘴邊輕輕吹著出一陣類似於夏夜蟲鳴般的笛聲。毒蠍們開始隨著紫色火焰的跳躍而蠢蠢欲動最終爬向蠟燭奮不顧身地爭先以身飼火。

空氣中多了皮肉炙烤的焦糊味難聞之極。

我握著電話目光下意識地追逐著蓮花小娘子的一舉一動。

毒蠍的吱吱哀嚎聲不斷地響起混合在她的笛聲裡。幾分鐘後毒蠍全部燒死大廳的每一個角落裡都充滿了難聞的怪味。

煉蠱師從來都沒有好下場也許他們加入這一行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走上的是一條不歸路。即使蓮花小娘子已經刻意遠離這個詭異的行業最終人算敗於天算仍然是橫死於此沒有第二種選擇。

“鷹再見。”她向我招手身體上下陡然升騰起一陣瀰漫的血霧。血霧籠罩住蠟燭燭焰一下子增大了數倍像一支暗夜裡的火把。

我默默地揮手像在車站送別一位即將遠行的老友那樣。血霧持續了兩分多鐘蠟燭的火光強大到極限之後驀的爆出一個閃亮的燈花隨即驟然熄滅。大廳裡一下子黯淡了許多朦朧之中蓮花小娘子的身體如同一隻製做工藝最完美的爆竹啪的一聲炸開碎成幾百片粉碎消失。

死是最容易的蓮花小娘子在數日之間經歷了老班的死、報仇的決心、對未來的驚懼直到不得不死、慷慨赴死所有的思想轉變都是圍繞著月光大酒店的神秘事件生的。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圍繞著龍象女的出現與隱沒而步步變化。

一粒紫銅釦子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經過我面前我伸手接住上面似乎還留有她身上的餘溫。

“永別了朋友。”這句話當時也曾默默地在心裡說給老班聽現在只能以同樣的方式送給蓮花小娘子。

腳下依舊是冰冷堅硬的混凝土地面我就算在這裡站一萬年都無濟於事還得需要找更多的幫手進來。對於警員遭受重創那件事我也是深表遺憾但卻無法為米茲做什麼。

電梯間的液晶屏亮了那扇不鏽鋼門也“叮”的一聲左右分開站在裡面的竟然是漢默森。

我那時已經走到距離電梯十步遠的地方眼睜睜看著他搖晃著向前踏出一步然後緩緩地撲倒下來身子還沒觸地已經自動分裂為十幾塊連同身上的衣服一起四散滾開。電梯門試圖自動關閉但卻被他身體的一部分擋住不斷地伸縮著。

蓮花小娘子驚心動魄的死讓我的神經已經麻木漢默森的死只不過是一種無關大局的點綴。我透過步行梯上樓進入大堂後懶得去找米茲直接用櫃檯上的電話報警簡單說明了地下三層生的事。

接電話的女警員一個勁地追問我的名字我不想理她啪的一聲扣下電話一個人腳步虛浮地出門沿酒店向東的一條斜街漫無目的地走了下去。

闖蕩江湖以來我似乎還沒有遭受過如此嚴重的挫敗身邊的朋友、熟人、警察一個一個倒下自己卻無能為力只是無可奈何地面對著一次次死亡。現在我不得不承認在龍象女面前自己的武功根本用不上也無法推測她下一步的行動。

蓮花小娘子臨死前沒有囑託我要好好照看她的孩子之類的話也許她真的是被敵人懾服了對即將到來的危險徹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氣。老班的死曾讓她怒火高熾真正到自己死時卻是身心俱疲精神先肉體一步死亡帶著無法描述的沮喪離世。

“我能為他們做點什麼?”我仰天長嘆兩行鹹乎乎的液體流過嘴角。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朋友為我而來先我而死我卻連個像樣的交代都無法給予。

燈紅酒綠處是一家在凌晨仍顯得熱熱鬧鬧的酒吧旋轉門上的眩光彩紙反射出五顏六色的燈光。

我推門進去一陣嘈雜的電子音樂立刻撲面而來。

兩個年輕的女招待向我鞠躬致敬:“先生要找哪位相熟的女孩子?”她們臉上的濃妝豔抹讓我產生了人間活地獄的幻覺舞臺上隨著音樂瘋狂扭動著的男男女女更是令我感到一陣陣頭昏腦脹。

我推開她們徑直走向吧檯要了一大杯加冰威士忌一氣灌進喉嚨。

酒精的安撫作用讓我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些但卻無法忘記蓮花小娘子肋下那條恐怖的傷口。從前我有能力也有信心為朋友報仇了卻一切他們含恨而歿後的遺憾。現在我很清楚自己做不到。

江湖中人最講究“為朋友兩肋插刀”老班和蓮花小娘子實實在在地做到了這一點而我呢?接下來再失去米茲的幫助失去開羅警方的後盾一切行動也就無從展開。於是最終結局就是我帶著冷漢南的骨灰毫無做為地返回港島經歷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挫敗。

“不這不是故事的結局?”我端著第二杯酒搖晃著浮在酒液之上的冰塊冷笑著告訴自己“陳鷹的江湖永遠沒有‘失敗’這兩個字不是嗎?”

我又要了一瓶酒一個人走向右側最裡面的昏暗角落裡雙手握杯抵在下巴上冷眼旁觀著那些蛇一樣扭動著的年輕人。這群人看上去無憂無慮彷彿每個人都有萬分美好的明天有大把青春可以盡情浪費。

舞臺上的黑人歌手聲嘶力竭地吼叫著:“世界是我們的世界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