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肯挑這個時候動手,那必是知道妖盟政府內部分化嚴重。各種勢力盤踞不清。
不過想來也是,連篩選最為嚴密的實驗室都能混進去垃圾,政府裡面的這些東西,肯定對方也瞭解透徹。
這段時間,她打折了兩位長老的爪牙,明裡暗裡清理了一些重要部門裡的垃圾。
但是,這不夠。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既然對方已經把探子混進實驗室和高層,那想必她的大動作也被對方看得清清楚楚。
這讓她不禁懷疑到底還有哪裡是那些傢伙摸不到的。嚴若現在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誰家的手伸得那麼長,居然都敢跑到妖盟來撒野了。窗外的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陰了起來。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的多雨。一樁又一樁,一件又一件的事接連不斷。
局勢擺的很明白,可嚴若腦子想的卻是難受。乾脆就放下資料,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雲放鬆眼睛。
她託著腮半趴在窗邊。
其實嚴若很年輕,她才不到二百歲,摺合成人類的年紀也才是剛剛二十三的小姑娘。
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獨自呆在這種情況下,時間久了自然會覺得自己老了很多。
這也是為什麼她那天要親自去救羅生的原因,那也是嚴若為數不多的一次任性。
她賭自己有能力保下這個人,也賭自己棋盤上可以出現一步兩步的差錯。
窗臺上有些潮,大理石有些冷。順著窗外往下望去,能看見年輕的男男女女站在門口。
十一點了,快下班了,他們是在等自己的另一半。
窗外一對對情侶走過,嚴若不禁看了眼掛曆,隨後才慢吞吞地意識到,今天是週日。
妖族的情侶喜歡在這一天中午出去約會。這是一種習慣。從三千年前的人類和妖族共生時期就有了。
其實往常這一天是不上班的。但是這一段時間工作趕的緊,所以每週就放半天假。
嚴若趴在窗戶口傻呆呆地放空自己,玻璃上映出她並不衰老的容顏。漂亮又有什麼用呢?坐在這個位置上,漂亮給誰看呢?她自嘲的笑了笑,接著往外看去。
遠處有山,有水,有嬉笑的孩子和擁吻的情侶。這些都是它不會擁有,且將來也不會經歷的事情。
她的曾經活在姐姐的完美陰影之下,她的未來也會活在無邊的鬥爭之中。
錢呀,錢呀,錢呀,權啊,權啊,權啊。多想撂挑子不幹。可是世界哪會給嚴若這個機會呢?
遠處的山漸漸起了霧氣,朦朧的天色把世界照在手裡。其實嚴若現在最想的就是放假。
她很少給自己放假,如果除去救援羅生的那一次的話。
上一次休假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次她因為刺殺腿骨斷裂,歇了一週要求來上班。
而且造成的原因也比較特別。
那一年是北山活動最厲害的一次,邊境爆發了小型衝突,妖族為此損失了一百五十個士兵,其中包括三十多個妖靈戰隊的成員……她親自帶人花了好長時間才把他們的遺體拼湊全交給家屬,也就是因此,刺客得了機會打斷了她的腿骨……
她現在腿上還有一塊碗口大的疤,只有上了遮暇液才能勉強蓋住。
事後很多議員以同情她為由要求她放棄工作,放棄妖靈戰隊。可是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其實也可以撒手不管的,糊里糊塗的混完一輩子未嘗不是件好事。
但嚴若不想。
或許是青春期太長還沒過的原因吧。妖靈戰隊對於嚴若來講不止是姐姐的心血,還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那是兄弟,是手足,是英雄。情報局也是。她不可能把自己所珍視的東西放到別人手裡。
既然接手了,既然建立了,那就得負責到底。
於是這一負責,就是這些年……
窗外已經開始下雨了,一把把傘撐起來,像是開在雨裡的小蘑菇。
嚴若輕輕推開窗戶,微微涼的風吹進來擾亂了她的發。她不自覺地拉了拉衣裳。
今年的秋天,有些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