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到藤原嘉城走了進來,笑道:“你來了,坐下喝杯酒。”
藤原嘉城跪坐在榻榻米上,也笑道:“酒就不喝了,剛才已經喝了許多,再喝該醉了。”
“哦,這樣的話,你們都出去。”這人忽然變了臉色,對身邊的侍女和表演歌舞的藝伎說道。不過她們毫無驚訝之色,簡單收拾了一下,衣衫半裸的侍女穿好衣服,行禮退下。
健壯男子也穿好了衣服,神情嚴肅,和藤原嘉城說道:“三菱相服怎麼說的?”
“三浦閣下,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了從橫濱的商戶家中獲得貨物可以賺取幾倍的利。”藤原嘉城答道。
“哼,三菱相服也這樣滑不留手了。你繼續和他磨,看誰磨得過誰。”名叫三浦圭吳的健壯男子說道。
“閣下,為何我們不自己出面買下這些貨物,非要和三菱家合作?”藤原嘉城不解地問道:“讓三菱家過一遍手,就要分潤一二;我藤原家手下也有幾個商人,都是將一個兒子當我們家族的養子以能當武士的商人,不會有什麼問題。”
“問題不在於這裡,而是其他大名的反應。橫濱位於我相模國內,其他的關東大名撈不到,豈會不嫉妒?我相模國人口不多、面積狹小,若是獨吞了這些錢,猶如小孩抱金過市,豈能不引起其他大名的覬覦?”
“到那時我家唯一的出路就是向政府求援。三菱家是政府的御用商人,他們賺錢了足利家也就賺錢了,到時候豈能不幫?若是不讓他們插手,足利家豈會幫忙?”
“並且這些貨物如何經銷也是三井、三菱、住友他們三家更有經驗,你手下的商人都比不上。”三浦圭吳說道。
聽了三浦圭吳的解釋,藤原嘉城恍然大悟,說道:“屬下想的太少了,沒有想到這些。之後幾日,我就遵照閣下的吩咐繼續與三菱相服周旋。”
三浦圭吳點點頭,又和他說了幾句話,讓他下去了。
之後幾天,藤原嘉城繼續每請必到,但就是不說準話,三菱相服卻也沉得住氣,也不多說。
但有人沉不住氣了,悊江的商人楊靜修找到三菱相服著急地說道:“相服兄,自從永安王下令不許我們和你們扶桑人直接交易到現在已經八天了,橫濱的天氣又潮,有些貨物再不賣出去該壞了。”
楊靜修從前是跑江浙到長崎線路的商人,這次看準了橫濱的機會要到這裡來發財。因為他們家在長崎和三菱家有合作,在這些來橫濱做生意的商戶知道三菱相服來了相模國後就讓他當代表把東西賣給扶桑人。楊靜修有心將來組建橫濱商會當亦官亦商的會長,所以就答應下來和三菱相服溝通。誰知過去八天了也不見有動靜,只能過來詢問。
三菱相服裝作無奈地說道:“靜修兄,相模國的大人一直不同意,我也沒什麼辦法。”
“那該怎麼辦?”楊靜修焦急地問道。
“不如我引薦你見一見主管此事的藤原嘉城大人,你和他親自談一談?”三菱相服說道。
“好,好。”楊靜修馬上說道。
三菱相服心下暗笑:可以省去一筆賄賂的錢了,開口說道:“明日晚上我宴請藤原嘉城大人,你記得下午就來我在這裡的府邸。”
“你可千萬記得,我們扶桑的規矩比大明要多,你只能稱呼他為閣下;我也知道你懂日語,但你還是用漢語說話,不要用日語,省的哪句話用詞不當惹怒了藤原嘉城大人。我來給你當翻譯。”三菱相服叮囑道。
這些叮囑都是應有之意,楊靜修也一一答應。反正自己也懂日語,不怕他騙自己。
但楊靜修到宴席上就傻了,因為三菱相服和藤原嘉城說的日語他幾乎聽不懂。日語與漢語不同,社會上層所說的日語和下層的日語差異很大,他只能聽明白幾個讀音,但因為同音字很多,也不確定這幾個聽懂的讀音就是自己以為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三菱相服對他說道:“大人說,這件事他在相模國也擔著責任呢。”
楊靜修馬上會意,拿出二十兩黃金說道:“怎麼會讓大人白擔責任?”
三菱相服又和藤原嘉城嘰裡咕嚕說了一通,藤原嘉城笑了笑,從他手中接過了裝著黃金的袋子。
等他走了,三菱相服對楊靜修說道:“大人已經準了買下你們的貨物,但是有這些條件,……。”
楊靜修雖然不知道剛才他們都說了什麼,不過憑藉商人的直覺感覺自己被坑了。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接受三菱相服提出的條件。
‘反正這個價錢也比他們的本錢多得多不至於賠錢,何況他們前一陣子還直接賣給扶桑人賺了不少。’楊靜修想著。他於是答應了三菱相服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