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過年的假期正式結束,允熥重新投入到了永遠幹不完的工作中。
因為帖木兒將在開春以後出兵的跡象越來越大,允熥除了正常批答奏摺的時間外,剩下的時間都投入到了操辦出兵西北的事情上。大明朝廷也更多的圍繞著出兵之事運轉起來。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的準備著。
但允熥沒有想到的是,事情的發展再一次脫離了他的掌控。
……
……
回曆八零六年八月四日,撒馬爾罕城。
被皚皚白雪所覆蓋的撒馬爾罕城顯得分外妖嬈,房屋被披上了潔白的素裝,樹枝變成了銀條。大雪把楊樹的枝條打扮得像美麗的珊瑚,又像奇異的鹿角。麥地蓋上了厚厚的棉被子。天連著地,地連著天,白雪茫茫,無邊無際,整個大地都變成玉琢銀雕的世界。就連一早出門的行人都不忍心將這夢幻般的世界破壞,小心翼翼的在路上走著。
但一段“噠噠”的聲音卻破壞了這美麗的畫卷。只見一行十餘騎由遠及近,馬蹄不停的抬起又落下,將晶瑩剔透的雪踩得面目全非,惹得道路兩旁的行人抬起頭來對這十幾名騎手怒目而視。
可當他們看清這十幾人身上的標識後,臉上的表情又迅速轉為敬佩之情。
“他們肩膀上的那個肩章的圖案代表著什麼?”一個從大食地方剛剛來到撒馬爾罕城討生活的大食人問道。
“那是偉大的、戰無不勝的大汗的近衛軍的標誌!”他身旁的人回答道。
聽了這話,那大食人頓時驚呼起來:“是大汗的近衛軍!”
“是的,大汗就指揮著他們南征北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他們這麼急匆匆的趕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要大汗親自處置?難道是金帳汗國今年上半年僥倖躲過了大汗的大軍,在大汗領兵返回後又派人騷擾大汗的子民?還是印度的德里蘇丹又違抗大汗的命令?”
“誰知道呢?不過即使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不必擔心。大汗的近衛軍會將他們全部再次打敗,就如同之前做過的那樣。”
正在趕路的這一行人並不知道有兩個行人正在談論他們這樣急匆匆的入城到底是因為什麼,不過他們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的。他們只是不斷的用馬鞭催促座下的馬匹用更快的速度前行。他們已經騎著馬奔波了十幾裡地,馬匹已經有些承受不住,嘴角泛起了白沫。
一名年輕的男子抬起頭看向位於城中央那高聳如雲的宮殿,轉過頭對身旁穿著將軍服飾極有威嚴的老年男子說道:“父親,已經入了城,就不用太著急了,並且馬匹都要被累死了,還是慢一些吧。”
“不成!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宮殿去!”這老將軍沉聲說道:“大汗這麼著急的派人叫我回來,一定是有大事要吩咐,必須儘快趕回去!”
“並且你父親我位高權重,不知有多少人嫉妒,要是等到大汗走進議事大殿會議已經開始後我才進去,這些嫉妒的人不知道會在大汗面前說什麼。”
“大汗非常英明,不會信這些讒言的。”他的小兒子又道。
這位老將軍張了張嘴,但最後沒有說話。大汗當然是英明的,要是不英明怎麼可能戰無不勝呢?
但大汗畢竟已經老了,出生於(回曆)七三六年的大汗今年已經七十歲了(按照西曆與漢歷是六十八歲),雖然還沒有老糊塗,但也不像年輕時候那樣英明瞭,也更加偏執,若是自己耽誤了他心目當中十分重要的事情,自己失去現在擁有的部分權勢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這樣的話不能和別人說,即使自己兒孫也不例外。即使是他的兒孫也都非常崇拜大汗,要是和自己吵嚷起來讓別人聽到,即使大汗自己對此不介意,他也會被許多人攻擊,從而失去得到的一切。
“要說大汗這一兩年最關心的事情,也就是東征那個叫做明國的國家了,這次匆忙將父親叫來,應該就是要說這件事了。”他小兒子又道。
“多半就是。但為什麼要這麼著急的將我叫回來呢?現在並不是出兵的最好時間。”老將軍有些疑惑地回答。
雖然東征明國的具體方略還沒有完全確定,但現在天寒地凍的,並不是出兵最適合的時機。依照往年的氣候,大約再過一個月才開始解凍,之後再過一個月才氣候轉暖,適宜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