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上午一直到了月亮掛在樹梢上,屋裡才再次傳出又一聲嬰兒的啼哭來,外間守著的眾人全都鬆了口氣,裡面的人卻又提起了一顆心。
沈佳禾在孩子剪斷臍帶的那一刻已經痛暈了過去,她臉色沒有一點血色,慘白的嚇人,豆大的汗珠就順著太陽穴一點一點的落在兩邊的枕頭上。
裴源從未覺得自己這麼慌亂過,他哆嗦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沈佳禾的脈搏,確定脈動跳動的沒有問題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隨後一把將穩婆抓過來,忍著怒意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穩婆先是掀了沈佳禾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她的心口,鬆了一口氣回道:“皇后娘娘這是虛脫,剛才生孩子太過費力氣才會暈過去,旁人生一個都有這樣的,何況皇后娘娘還生了雙生子。”
已經脫離母體的嬰兒失去了安全感,正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大聲啼哭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裴源皺眉看了一眼,冷聲吩咐道:“將孩子帶下去。”
穩婆去抱孩子的同時,一個嬤嬤走上來恭敬的朝皇上福了福身子:“如今皇后娘娘已經好了,皇上您該出去了,產房乃是……”
她話未說完,已經讓裴源冷冷的打斷了:“朕做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在這說三道四了,還不給朕滾出去。”
嬤嬤身子抖了抖,還想再說什麼,一旁的另一個穩婆已經抓著她的衣襬,將人連拉帶拽的弄出去了,走出門口才小聲勸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可不是一般人,嬤嬤在這宮裡這麼久難道還看不出嗎?何苦再用那些規矩給自己找不痛快。”
說完也不管這嬤嬤聽不聽的進去,抬腳便追著前面抱著孩子的穩婆去了,不過走到外殿門口,見康王就在眼前,幾人給裴澍一起行了禮。
裴澍揮手示意她們起來,忍不住探頭去看襁褓裡的嬰孩,小小的一團,他伸手碰了下那孩子的臉頰,軟的一塌糊塗,心裡覺得歡喜,面上便笑了出來。
穩婆有意討好,笑著道:“可真是奴婢見過的最漂亮的孩子了,不過康王也是一表人才,倘若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也會也他們一樣好看的。”
裴澍的手頓了頓,連忙收了回來,淡淡道:“送下去吧,小孩子別吹了風。”他的孩子,他這輩子還會有孩子嘛?想到小梧肚子裡的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裴澍的心裡忽然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又等了一會,見裡面又有丫鬟出來,裴澍連忙拉住問道:“皇后娘娘如何了?”
“御醫們正在裡面診治,不過讓奴婢們先去給皇后娘娘準備吃食,奴婢先告辭了。”小宮女彎腰答道。
裴源和白英兩人迅速給沈佳禾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吩咐外面候著的御醫們全部進來給沈佳禾診治了。
但結果倒是和那穩婆所說一樣,太醫院的醫政臨走前還是囑咐道:“皇后娘娘目前是沒有什麼危險的,但還是要注意看著才行,過了明天才算是完全脫離危險。”
裴源點了點頭,揮手讓他們全部退下,隨後直接坐在沈佳禾的旁邊,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她。
白英期間倒是勸過兩次:“有奴婢在這裡看著,皇上還是去歇一歇的好。若是皇后娘娘醒了,皇上也有精力陪著娘娘不是嗎?”
可不管怎麼說,裴源都沒有起身,他的心一直到現在才算是真正安定下來,看著沈佳禾的睡顏,他才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害怕,天知道他看見沈佳禾昏過去的時候,自己也快嚇死了過去。
白英出去看了看小主子以後,依舊回來陪在沈佳禾的床邊,想到今兒個發生的危險,她是有些自責的,若不是她的疏忽,也不會放進來那樣一個歹人,白英陪了一夜沒敢閤眼,生怕又會出現什麼意外。
至於流觴同樣一直守在殿外,真正的屍體已經被託了下去,人幸好已經死了,倒是免了不少的折磨。
沈佳禾是在天剛涼那會醒過來的,她覺得渾身都在痠痛,特別是下身更是疼的厲害,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醒了?”裴源啞著嗓子問道,他就這麼幹坐著,坐了一夜,連一口水都沒喝。
沈佳禾撓了撓他的手心,張了張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想吃飯。”她覺得餓的厲害,昨天耗費那麼大的精力,除了一碗雞湯她可是什麼也沒吃呢。
沈佳禾剛醒,裴源也不敢讓她吃的太多,只讓白英端了一份白米粥來,他親自將人抱在懷裡,一點一點的將一碗白粥喂下去。
用了飯之後,沈佳禾又沉沉的昏睡過去,裴源動了動身子,這才發現坐了一夜,渾身骨頭都僵硬了。
轉頭看看沈佳禾睡得安心,便吩咐白英:“朕出去透透氣,你好好看著你們主子。”
他動了動胳膊,一轉頭髮現裴澍竟然一夜未回,昨晚外面下了一夜的大雨,裴澍不敢離開,流觴又一直不給他好臉色,更別說給他送把傘了。
他渾身溼透,現在頭髮還在往下滴著水,可裴源是一點也不會心疼,他看見裴澍之後,心裡只有熊熊的怒火,一定是他的原因,一定是他進宮跟皇后說了什麼,皇后才會不小心動了胎氣。
當下也不問一問情況,揮拳就朝著裴澍招呼過去,裴澍自然抬手抵擋,裴源見狀心裡更是氣憤。
他雖說不知道裴澍具體到底做了什麼,但這件事一定是他引起的,結果不知道反思,竟然還敢還手。
之前沈佳禾睡著之前還特意交代了不要讓他怪罪裴澍,沈佳禾不怪他,他自己就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