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儀式全部結束,大軍開始在皇上的注視下啟程,前方士兵鳴鑼開道開道,兩邊百姓夾道歡送。
施將軍打馬走在最前方,裴源及施向傑緊緊跟隨在其左右。是在穿過城牆時,施向傑像是心中有所感應,身下坐騎剛剛離開城牆一丈遠,他側身回頭朝著上面城樓忘了一眼。
沈佳惠一聲湖藍衣裙在明晃晃的日頭下面像是一汪泉水,炎熱的天氣裡讓人看著心頭便頓覺清涼,他壓抑住想要喊一喊她的衝動,只略點了一下頭。
沈佳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終是沒有錯過這個微小的動作,她扯開嘴角笑了笑,又伸出手來揮了揮。
那笑意紮在施向傑的眼底,恍惚間像是回到他們初見的那日,梧桐樹下的少女眨著靈動的眼睫跟他道謝,心裡便瞬間塌下來一塊。
裴源也正扭頭朝著城樓上面看,沈佳禾周遭人影浮動,可他眼裡只有沈佳禾一人。施將軍留意著身邊兩個年輕人的動作,只輕咳一聲,兩人趕緊回了頭直身坐好。
沈佳惠站在城牆之上低笑了一聲:“估計是公公說他們了。”
沈佳禾只目送著裴源,這會聽見姐姐的話,也笑道:“估計也是怕他他們心裡難過,施將軍征戰沙場多年,有他坐鎮指揮,姐姐也不必太過擔心。”這話是安慰她亦是安慰自己。
沈佳惠點了點頭,仍不捨得將眼神收回來:“我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打扮,真好看。”
銀質鎧甲披身,手中長劍凜凜,的確是颯爽英姿,沈佳禾一直憂心忡忡,也是到了這會才有心思去看一看顯王的裝扮,瞬間也扯開嘴角笑了起來。
大軍已經走得越來越遠,裴源他們走在前面的現在也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了,沈佳禾收回視線輕聲道:“姐姐,我們回去吧。”
沈佳惠點了點頭,攜著妹妹一起下了城樓,兩人走向施家的馬車旁,沈佳禾扶著她上了馬車,跟她道別:“姐姐身邊帶了侍衛,妹妹便不送你了。”
“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沈佳惠放下簾子,吩咐馬車回府。
馬車嘚嘚離開,沈佳禾轉了身子正準備上馬離開,一瞥眼卻看見了裴澍,她不動神色的收回眼神,自認為跟裴澍之間沒有說話的必要,正要伸手牽馬離開,裴澍卻先一把伸手按住了她的馬鞍。
“你看見我就沒什麼想說的?”裴澍本想和沈佳禾說說話,裴源這一走生死未卜,現在正是一個姑娘家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他想了一籮筐的話,可對方見到他卻是拔腿就要離開。
沈佳禾磨了磨牙,彎腰福了福身子:“見過太子殿下。本宮還要趕著回府,就不跟太子閒話了。”
“閒話?”裴澍面上不快,“裴源出征本宮怕你擔心,這才想要過來寬慰你兩句,沈佳禾,你又何必處處拒我於千里之外。”
沈佳禾面色一凜,眼中冷眼乍現:“顯王乃是太子叔父,本宮亦是太子皇嬸,太子如此直呼長輩名諱,實在是沒有禮數,本宮回府還有要事,還請太子讓路。”
裴澍一噎,面上更加難看,可沈佳禾如今的身份的確是在他之上,他咬了咬牙認命道:“我送你回去。”
沈佳禾冷著臉也不答話,只等他鬆了手後立刻翻身上馬,一扯韁繩,手裡馬鞭一揮,已經先一步衝了出去。
餘留裴澍一人呆在原地,一隻腳還踏在了馬鐙之上,不遠處的阿萊忙一溜小跑著過來,撇著嘴替裴澍不平:“太子爺,顯王妃也太不知好歹了,您這麼對她,她還敢給您臉子看。”
“住口!”裴澍冷了臉,再一翻身上馬,沉聲吩咐道,“進宮!”
周乾正在自家院子裡搭設祭臺,為的是幫助裴源此次出征祈福,沈佳禾推門進來時,他剛剛擺好祭品。
正要將手裡的事情先放一放,沈佳禾先一步擺手道:“你先做你的事情,不用管我。”
沈佳禾就站在廊沿下觀看,見周乾穿著一身道袍,手持桃木劍在空中畫著符咒,在伸手點燃祭臺上的香燭,燒了幾張符紙,在唸了一段咒語,以清水灑向空中,正常祈福儀式算是禮成了。
周乾匆匆走過來,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道袍之後歉意道:“容我去換身衣服來。”
沈佳禾被請進屋子裡喝茶,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周乾又是匆匆進了屋子:“今日顯王出征,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了。”
沈佳禾將茶盞放下朝周乾一拱手:“你一早就說要替顯王祈福,我怎麼能不過來看看,多謝,我總讓你換個行業幹,沒想到卻總有事情要麻煩你再穿回這套衣服。”
周乾不在意的笑了笑:“師父親授的東西,至死也不敢丟棄,再說了我得你這麼多幫助,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實在是不好意思當得你一聲謝。”
沈佳禾也不客氣,直接說了自己過來的另一層想法:“你能不能幫裴源再算上一卦,看看此行到底……”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周乾也能明白,抬眼笑著看她:“你現在倒是真信這命理之說,連顯王出征,也要問一問吉凶。”
“我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總不能落個實處,來你這找點安心,希望晚上能睡個好覺。”沈佳禾無奈道。
周乾瞧了瞧她眼底的青黑,心裡嘆了一聲:“即便是你知道了又有何用,邊境距離這裡乃是千里之外,還不是要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