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他的前程與富貴,杜十娘不過是付出一些早就多次付出過的東西,這又有何妨呢?
此刻,坐在專屬包廂裡的林商,也不得不為蕭玳的表演,拍案叫絕。
驚愕、詫異、心驚、悲涼以及憤怒與絕望,如此複雜多變的情緒,竟然在她那此刻彷彿沒有表情的臉上、眼睛裡,一一呈現。
她就像一個巨大的悲傷與憤怒的漩渦,將所有注視著她的人,全都拉扯了進去。
代入了她的境地之中,代入了她的情感之中。
“媽的!老子我受不了了,哪裡來的混賬鳥人!老子我這就去砍了他!”安南伯家的公子,拍碎了桌子,憤而起身,就恨不得抽劍,衝上舞臺。
強烈的情感衝突,讓不少人忘記了,眼前呈現的只是一場虛假的幻象。
隨著安南伯家的公子發怒,舞臺之下的看臺裡,甚至是許多包廂裡,都傳出了類似的聲音。
起初是一些人有感而發,進而形成了狂潮,反而變成了一種人品抉擇上的政治正確。
這樣的反饋,是花木蘭、柳如是和夜香女上演時沒有的。
說透了是,前面三個故事裡,都不曾有過這麼令人‘厭惡’的角色出現。
花木蘭是爽劇,反派臉譜化,固定化。他們就在那裡,等著主角花木蘭去打倒,然後揚名立萬。
柳如是裡,悲劇的是整個時代,而不是某個人造成的結果,渲染的是國破家亡的悲涼,錢謙益的‘水太涼’,只是讓這個人物,形象徹底崩塌,從一個儒林名流的角色,蛻變成了一個貪生怕死的小丑。
他不值人們去憎恨,只會被唾棄。
至於夜香女,它反映的又是時代背景下,兩個不同階層之間的天然差距。
來自階層的壓力和迫害,是方方面面的,而不是具體表現出來在某個段落裡的。
這也讓人們擠壓的憤怒和悲哀,無處發洩。
此時···伴隨著杜十孃的上演,故事推上高潮,那些被壓制的憤怒,全都在此刻,在這一部戲裡爆發出來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我知道關昭是誰。”
“他是吏部侍郎,一個原本沒權沒勢的普通進士,短短不到十年,便成了三品大員。要是沒點貓膩,誰信啊!”
“這故事,該不會是真的把!”
這是林商早就安排好的‘託’。
今夜之後,這個喊話的傢伙,就會拿著林商給他的金子,出城坐船,直往西靈之地。
當然,林商也會找人盯著他,他若不走,拿了錢不守承諾,林商便送他沉江。
在蕭玳表示,可以‘關昭’真名演繹杜十孃的時候,林商便知道她與關昭之間,應該是真的有故事。
不得不說是巧合。
故而林商派人打聽了一番。
真相只能說···遠比杜十娘這個故事,還要來的勁爆。
甚至可以說,杜十娘這個故事放在關昭身上,不僅不是汙衊···反而成為了一種美化。
舞臺上,表演仍在繼續。
隨著噗通一聲水響。
舞臺光影裡,水花亂濺。
起伏的水波里,只有一縷殘巾在漂浮,而關昭心痛的,卻只是那最後方才知曉的百寶箱。
人們的情緒,被更進一步的點燃。
徹徹底底的爆發。
“走!去關侍郎府上,我要去問個究竟···誰與我同往?”這回不用託了,安南伯家的公子,自己就當了這個領頭羊。
隨後便是一大群上陽城裡的貴族公子哥叢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