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傑依幾句簡單的話點評了瑪祖卡舞曲和幾個流派之間的關係。
“9號選手將俄派鋼琴的內涵在瑪祖卡音樂中表現的淋漓盡致。”
“12號選手的瑪祖卡詮釋了多眾鋼琴學派的高度融合。“
“15號選手演奏的是純正波蘭學派的瑪祖卡。”
“57號選手在瑪祖卡中獨具一格的演奏痕跡無可被替代。”
“66號選手已經在瑪祖卡演奏中揉入了不對稱手型的演奏法。”
“他們所呈現皆是最為優質的瑪祖卡版本,現場效果堪稱錄音一般。”
“但是,我想說他們演奏的瑪祖卡都缺少了一種真正的自由在其中。”
安傑依頓了頓,真誠的掃過每個人的眼睛。
“如果這不是一場關乎於勝負的比賽,他們的瑪祖卡在私下裡會是什麼模樣?”
“我並非要否定選手們在舞臺上的匠心精神。“
“我只是想與諸位一起討論一個問題——自由速度是否應該被控制。”
“在討論之前,我再次提出我的提議,13號選手的演奏令我感到輕鬆。”
“她的演奏中有著波蘭民間舞蹈中的熱情洋溢,也有著不屬於波蘭音樂的東方神韻。”
“她的瑪祖卡或許不是以上選手中演奏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複雜的,但一定是最為自由歡快的。”
“肖邦的音樂難道就不該給人們帶來歡樂嗎?”
眾人不語,安傑依最後這句話點到了眾人心裡,似乎一直以來大家印象裡的肖邦都是悲愴的、苦難的。
“請各位先拋開一些不必要的成見。”
“這個獎項已經連續空缺兩屆了,這是肖邦大賽的損失,為此評委團這些年已經揹負了足夠多的壞評論了。”
的確如此,曾經不少媒體公開質疑過評委團在瑪祖卡單項獎上的審美偏差。
“我們應該反思一下我們作為評委的審美是否已經不太符合時代的要求了。”
...
安傑依的發言透著自省,給人一種看得見的遠見。
老一輩評委們都沉默了,年輕的評委們在這沉默中彷彿也感受到了一些什麼。
阿格里奇實在沒有想到安傑依會講出這樣一番話。
對方說了她想說的話,而且比她說的還漂亮。
一時間她又不由的想起15年前的第三輪評選現場,同樣的情況,安傑依在眾人爭論不休的情況下提議了裡格拉茲,說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話。
然後那一屆依格拉茲獲得了瑪祖卡大獎。
但最後卻被攔在了決賽大門外。
她為此憤然脫離了評委團,以拒絕參加決賽評審作為抗議,在當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這一切阿格里奇歷歷在目。
十五年就像一個輪迴,今天這一幕再次上演。
她不得不說這一次自己還是被安傑依打動了,甚至有那麼一瞬她覺得當年安傑依並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因為那一屆到底是布蘭哈諾在最後的決賽上讓所有的質疑聲都閉上了嘴。
可也就是那麼一瞬,阿姐的敏感再次讓她清醒過來。
她開始擔心歷史真的重演。
如果15年前那一屆她最喜歡的選手是依格拉茲,那麼在聽完這一屆所有選手演奏過的瑪祖卡之後,她最喜歡的選手就是13號。
一個在鋼琴前無拘無束的沉默女孩,就像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