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ǐ上,便將小盤龍棍掛在柳樹上,說了一聲:“少爺,婢子洗衣服了。”走到那塊大青石邊,心情愉快地洗起衣裳來。
張原摘下小盤龍棍看了看,試著舞兩下“啪”的一聲,短棍翻起在自己腦袋上敲了一記,還好沒用勁,不然就是一個包穆真真一直留心著呢,聽到聲響就知道少爺打到了自己,忙扭頭道:“少爺小心,少爺想學的話,婢子等下教少爺,或者叫我爹爹教你。”張原笑道:“練武我還是算了吧,練得不上不下,反而容易送命,有真真跟著我就行了,哪能事必躬親呢。”
穆真真聽少爺這麼說,心裡歡喜,使勁搓衣服,攪得水huā四濺。
武可以不練,身必須健,張原又練了一遍簡易太極拳,覺得四肢八骸毛孔開張,很是舒泰,想著還沒洗漱,便折了一截細柳枝,蹲到上游一些,將柳枝一端嚼爛,便用這柳茬刷牙,氣味清新啊,又捧著溪水洗臉,冰涼清爽,沒布巾拭乾臉,就那樣一臉水漬地坐在溪石邊,看穆真真洗衣服穆真攘著袖子,lù出白白兩截小臂,用油菜籽餅在衣服易生汙垢處抹幾下,然後搓洗、浣淨,這墮民少女蹲在那裡,長裙在tún股處繃起,飽滿、結實、渾圓,很有看頭。
穆真真知道少爺在看她,有些心慌意亂,手裡的油菜籽餅滑進水裡,趕緊mō起,袖子都弄溼了,便叫了一聲:“少爺”有些jiāo嗔的意味。
張原笑嘻嘻道:“怎麼了?”
穆真真不好說不讓少爺看,只好道:“少爺先回去,船孃的匾食快做好了吧,婢子昨晚聽船孃說今早吃匾食。”張原道:“等你一起回去,好了,我不看你洗衣了,我自默誦詩書。”起身在岸邊踱步,試著對幾個四書小題進行破題、承題一待穆真真洗好衣服,朝陽才剛剛從東面山巔升起。
張原回到船上吃了韭菜匾食,秦民屏就過來了,與張原一起去織造署拜見鐘太監,交還驛遞小勘合牌,鐘太監道:“張公子,那些打行青手以後絕不敢再找你的麻煩了,咱家派人知會了殷知府,要嚴懲那些潑皮,全部充軍邊衛,一輩子也別想回來,至於山yīn姚氏僱兇傷人,這回也逃不了,你儘管放心。”
張原躬身道:“多謝公公仗義相助,這回若不是公公,那學生就狼狽了。”鐘太監笑道:“也不會狼狽,有秦先生助你,幾個潑皮能奈你何一你府試是下月對吧,也不用急,今日陪咱家再遊西湖,幫咱家斟酌一下生祠的選址。
這是鐘太監的終生大事,張原豈能不湊趣,便隨鐘太監上了西湖樓船,徑往蘇堤方向而去,鐘太監很會選地方,他想把生祠建在蘇堤第一橋畔,附近便是嶽王墳和銀瓶小
妞墓銀瓶小姐是岳飛之女,岳飛死後,銀瓶小姐懷抱銀瓶。。進而死,
西泠橋的蘇小小墓離此也不遠,忠臣、梨女、名妓,鐘太監想廁身其中,實在是煞風景鐘太監於樓船上遙指建祠方位徵求張原的意見,張原問:“除此地之外,公公可另有選址?”鐘太監問:“怎麼,此地不佳嗎,咱家覺得好,這裡熱鬧。”張原道:“méng公公厚愛,學生不敢不直言,正因為這裡是遊人必經之處,熱鬧是熱鬧,但也極易遭人忌恨愚以為,建生祠不必在這繁華熱鬧處,於棲霞嶺或者寶石山上建祠最佳,坐山觀湖,居高臨下,才是雅人深致,這樣才得長久。”鐘太監皺眉思付片刻點頭道:“你是真心為咱家著想的,咱家聽你的,寶石山上有保俶塔,棲霞嶺有牛皋墓,也是好地方你今日就陪咱家踏勘寶石山和棲霞嶺,選定一處建祠。”
張原便陪著鐘太監含舟登岸,先遊棲霞嶺,嶺上桃huā燦爛,遠望如煙霞織錦,故名棲霞嶺東與葛嶺相連,山不高,古蹟頗多,一時間尋不到好的建祠之所便再往寶石山,保俶塔是宋代建的毀而又建,建而又毀,現在這塔是萬曆二十年重修的,鐘太監看中塔畔頓霞石一塊地,張原也覺得不錯,生祠選址就這麼定了。
這時已經是午後未時,鐘太監與張原、秦民屏三人就在塔下小寺隨便用了一些齋飯,隨行的其他人當然還得餓著,飯後又在山上游覽了一會,這才下山,樓船早已奉命泊在白堤,一行人乘船返回西湖西岸一鐘太監選定了生祠地址,心情愉快,邀張原、秦民屏入織造署赴宴,又知張原的姐姐和外甥在運河埠口船上,鐘太監還特意派乾兒子小
高送了酒食去。
戌時末,張原和秦民屏向鐘太監告辭,張原道:“鍾公公,學生明日便要啟程回山yīn,就不再來向公公辭行了。”
鐘太監道:“好,咱家祝你科考連捷,一路考到京城去,哈哈。”攜著張原的手送出織造署大門,派馬車送張原回運河埠口。
次日一早,張原僱縴夫把白篷船拉過連線運河與錢塘江的通渠,因為地勢高低不一樣,必須使用人力,秦民屏領著土兵趕來相送,秦民屏道:“張賢弟,那個僱傭打行青手的人名叫姚信,被抓獲了,果然是姚復之弟。”秦民屏派了兩個土兵一直在杭州府衙看著審案,一有訊息即來報告。
張原喜問:“在哪裡抓到的?”
秦民屏道:“那個姚信僱傭了打行的黑八,就在城內眠huā樓一個妓女那裡住著等那黑八的訊息,黑八一招供,捕快到眠huā樓就把他抓住了。”張原道:“這便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秦民屏與手下土兵一直送到錢塘江畔,本來還想讓四個土兵僱船護送至山yīn,張原婉拒了。
這日午後,三明瓦白篷船到了西興運河的西陵這一端,這回是順流而下,船行頗快,六十里水路兩個多時辰便到了,在錢清用了晚飯,白篷船的船工、船孃都是商家僕人,離家也快一個月了,也是歸心似箭,趁著月sè明朗,二人輪番操船,一夜行了一百零五里水路,三月十八日一早便到了會稽張原、張若曦等人早早就起身洗漱,張若曦笑吟吟看著弟弟道:“1小原,要先見商氏小姐嗎?”張原笑道:“也是順路,會稽商氏在東大池畔就有泊船的碼頭,姐姐要見見她嗎?”張若曦笑道:“這還用問,當然要見。
三明瓦白篷船在商氏後園碼頭泊下,早有商氏僕人看到,問知是張公子回來了,大喜道:“大小姐早吩咐小人們候著呢,料想張公子就是這兩日回來。”說罷,飛奔去報信了。
張原下了船,立在岸階上,看著不遠處的白馬山沐浴在朝陽的光輝下,青山綠水,良辰美景,懷著美好的心情等商澹然來。
只過了半盞茶時間,苒氏大宅後園擁出來一群婢僕,然後是商澹然和祁氏,祁氏關心夫君商周德,自然也要來問話。
張原快步迎上去,先向祁氏行禮道:“見過二嫂子。”又向商澹然一揖,微笑道:“澹然你好。”身子一側,朝白篷船一指:“我姐姐張若曦也從青浦歸寧了。”張若曦上了岸,看著那商氏小姐含羞走來,初升的朝陽映照著這女郎美麗的容顏,梳著三小髻,髻上珠箍熠熠生輝,眉若翠羽,眸光如水,那種美態難描難畫,彷彿會稽山水鍾靈毓秀於此,不禁暗讚一聲:“1小原真是好福氣。”正待迎上幾步,不料身後的履純、履潔跑上前,衝著商澹然很有禮貌地道:“姐姐好。”張若曦忙道:“不要錯叫,這是舅母。”履純、履潔便改口叫舅母,商澹然大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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