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下就直問了。”荻剎來到他的身後,婉轉著語調發問,“大人如此仇恨鶴林山莊,可是他們曾得罪過大人您?”
可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宋懷陽就猛然轉過身來,周身瀲起肅殺之氣,頓時間,夢境之內是一番劇烈晃動。
“我不恨鶴林山莊的人,我恨的只是宋凜!”他咆哮怒吼著,怨氣覆蓋住他肢體的每一處,愈發令人畏懼三人。
荻剎沒想到才提及此事,宋懷陽的臉色就變得極為難堪,心中不經懊悔自己的多舌。
只不過這宋凜,又是何人?鶴林山莊中並無姓宋的門客。
“大人,這鶴林山莊的莊主姓齊,且那日赴宴的來賓中也沒有姓宋的人士,您……”他將話在喉嚨處猶豫了一會,才底氣不足地問出,“您會不會弄錯了?”
“呵,搞錯了?你覺得,我會搞錯了嗎?”宋懷陽半垂著頭,咧起一側嘴角冷笑著,足令聽者覺得心中發毛。
“不,不,在下並非質疑您,只是……”
“你給我聽好了,我不可能搞錯的,我宋懷陽這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他宋凜,更不會忘記他對我所做的一切!”
沒等荻剎說完,跟前遊魂便狠狠搶過了他的話,將充滿寒氣的身子貼到他的身前,雙目直盯上他的瞳孔。
只不過經過宋懷陽方才一席話,荻剎大致猜出了這名宋凜與他之間的關係。
“大人,此人,可是您的父親?”他弱著聲音問。
在初次與宋懷陽的遊魂夢中相見時,他便大致向荻剎訴說了自己的故事,所以根據種種來猜測,這名宋凜極有可能就是宋懷陽那名生而不養的親爹。
宋懷陽聽罷,突然展開了雙手,仰天癲笑著,但不知為何,笑著笑著,他卻頓然跌坐在地,似一個孩子般,默然落起了淚。
只不過在下一瞬,他就收起了自己的懦弱,迴歸到令人畏懼的嚴肅來。
“呵,父親?”他用手擦去眼角的餘淚,抬起眼望著跟前人,雙目中流露出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慄。
“他宋凜,是宋懷漣的父親,可不是我宋懷陽的。”他邊說,邊站起身來,微蹙眉頭,“只不過名字前還要冠以他們宋氏的姓氏,十足令我感到噁心。”
霎時間,痛苦的回憶再次湧來,毫不留情地灌入宋懷陽的腦海中,那些十多年來遭受的疾苦,紛紛在腦中輪番而過。
“這名該死的男人,棄我母親,視我不顧,只把我當一株死不足惜的草芥,甚至於,我在他心中還不如得他們宋府的那隻看門狗!可憑什麼,他這種拋妻棄子的人,還得以投胎轉世,接著當他的大少爺!”
他說到這,荻剎總算是明白他為何非殺鶴林山莊那名新生嬰孩不可,因為那孩兒便是宋凜的轉世!
而此時,宋懷陽的情緒也變得越不穩定,這由他一手構建出的夢境,也因此遭受到波及。
四周的牆面上,不斷有碎片剝落,腳踏的地面處,條條裂痕撕裂開來。
“啊!”一時間荻剎沒能站穩腳跟,狠狠摔了個大跟頭,“這,這是怎麼回事!”他以驚恐的目光環顧著周圍破碎的場景。
而當他目光落到宋懷陽身上時,竟發現他的身影在逐漸變得模糊“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看來是我的情緒影響到夢境了。”宋懷陽低下頭去,看著自己逐漸消散的身體,微嘆了一口氣,“看來,今日就到這吧。”他無奈聳了聳肩,且在消散之際留給了荻剎一句話。
“荻剎,我能感覺得到,化青筆並沒沉落大海,它還在世上,你要加快尋回來,我可等不了那麼久了。”
荻剎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大人,您的意思是,那名和尚沒死,化青筆還在他手中,是嗎?”
他迫切想要尋得一個答案,只是此刻的宋懷陽已化為一縷白煙飄散而去了,而這個夢境,也隨之化為碎片。
夢醒了,香也燃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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