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軍子是誰?他說了什麼?”
趙蹠連聲問道,羅株張開一嘴大黃牙,連忙否認道:“吶、吶個彥軍子的話聽不得,聽不得!他是厄莊裡滴瘋漢子,腦瓜子有毛病……”
瘋漢子?
“不礙事,你把他說了什麼都告訴我。”
“……吶、吶個彥軍子就好說胡話,他淨說胡話……”
又過了許久,趙蹠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這彥軍子名叫羅彥軍,小時候是個機靈的孩子,但是長大後一場發燒燒壞了腦子,就成天瘋瘋癲癲得說胡話了。
羅彥軍爹孃死的早,他又不會幹活,二十來歲在村子裡遊蕩,村裡人見他可憐,也待他不錯。羅彥軍見了人就討幾口飯吃,也就這麼渾渾噩噩的活了下來。
據羅株說,羅彥軍前幾天嘴裡還念念叨叨說什麼一堆人上了後山,又說山神草怪殺人了,嚇得他在牛圈裡呆了好幾天沒出來。
羅株只當他瘋病犯了,也沒理他,反正牛圈裡有糟糠糧食,也餓不著他,也就沒管他。
趙蹠若有所思:“那羅彥軍現在在哪?你快帶我去看看!”
羅株磨蹭道:“厄看還是別去了,那牛圈裡可臭,厄怕……”
趙蹠打斷道:“帶我去!”
羅株訕訕地笑,點頭哈腰地領著趙蹠朝外走。
日頭正烈,太陽照的小羅莊黃土地暖烘烘的。路邊果樹上結滿了果子,不時有熟透了的掉在地上——壯丁都跑光了,沒人摘。
羅株看得心疼,從地上撿起兩個,拿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然後往嘴裡送。
見趙蹠埋頭走路,羅株自己吃也不好意思,山裡人樸實,就咧著大嘴遞過一個。趙蹠搖了搖頭沒接——那袖子油膩膩的比地上黃土還髒,也不知道羅株怎麼想的。
轉過一個小山坳,趙蹠就聞到了一股怪味,像是青草混合牛糞的味道。牛圈就建在山坳後面的小坡上,離聚落遠遠的,趙蹠一眼就望見一個用柵欄和木板圍起來的一座低矮的小牛棚。
離得越近,牛糞味就越濃烈——牛圈裡本來就髒,出了這件禍事,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打掃了。
“彥軍崽兒!彥軍崽兒!”
還沒靠近,羅株就捂著鼻子大聲叫人。
喊了幾聲沒動靜,羅株尷尬笑道:“厄也不知道這彥軍子咋了,可能睡裡頭木起來,厄去把他叫出來……”
“不用了,咱們一起進去。”
趙蹠擺了擺手,徑直走進了牛圈,羅株見這高高在上的仙師都進了,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嫌臭,也趕忙跟上。
進了牛欄,那股惡臭味撲面而來,趙蹠前世在糞坑裡呆過,倒也還能忍受,但牛圈裡密密麻麻的算是牛糞,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趙蹠手捏法訣,一個行雲布雨術用下去,洗刷的乾乾淨淨,看得身後的豬娃子目瞪口呆,就差跪下來大呼神蹟了。
趙蹠掀開牛棚,只見七八頭老牛在裡面反芻嚼草,牛棚裡亂哄哄的,地上新拉的牛糞上滿是蛆蟲,數十隻蚊子圍著幾頭老牛嗡嗡打轉,老牛的尾巴左甩右甩地,進行著一場冗長的拉鋸戰。
“哎?彥軍子咧?”
羅株扒拉著牛圈的草堆亂找。除了老牛和蚊子,哪有半點人影?
趙蹠陰沉著臉道:“他平時都在這牛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