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宇道:“夏之茗雖說女兒身,但卻有一片俠肝義膽,正陽兄不會不知道吧?”
“可……”
夏正陽沉默了,自己女兒的性子還是知道的——她是一隻驕傲的雌鷹,不是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陳無宇道:“夏兄如此要強,也要在三十歲後才能掌管夏家,而夏家三小姐如今已經十五歲,卻依然沒有正經歷練過,沒有獨當一面的本事。即使在夏家大院,也有無數眼睛盯著,難道這是對女兒好麼?”
夏正陽心中苦笑不已,自己何嘗不知,但夏之茗太喜歡往外跑了,這個小女兒能力很強,但萬一那一天被人挾持,自己當如何自處?
陳無宇眼神灼灼道:“林家、於家兩位家主無功受祿,濟北皆不服也,所以身敗名裂。然豈人主之子孫則必不善哉?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必不得善終!”
“今正陽兄尊令愛之位,而加之以厚愛,多予之重器,而不令夏之茗有功於夏家,而正陽兄一旦山陵崩,令愛何以自託於夏家?”
此時的老狐狸終於亮出了爪牙,一番話說得夏正陽振聾發聵:“是以,餘以為正陽兄為夏小姐之計短也!吾聞之,人主之子也、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恃無功之尊、無勞之奉,以守金玉之重也,而況夏家三小姐乎?”
夏正陽呆立當場,好久沒有說出話來,幾乎忘了此行來的目的。
是啊,夏之茗已經十五歲了,年紀也不小了,為什麼自己還把她當做一個幼兒?楚域白家道子十四歲入十萬大山、遼洲蒙家的道子在十三歲就抵抗匈蠻;即使是騰龍在十五歲時,早就隨著孫汝忠去獸山試煉了,騰龍能做的,茗兒為什麼不能做,難道是因為她是女兒身?
不,不是的。
夏正陽在心中搖頭,在潛意識裡,他還是將夏之茗當做了一個乖乖女,而不是夏家的下任家主……
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必不得善終——
夏正陽深吸一口氣,嘆道:“今日方知靈溪老狐之能也,正陽受教了。”
說著朝陳無宇行了一禮,陳無宇面帶微笑的還禮,陳恬見兩人身邊的茶水涼了,忙添上一盞。
然而不等陳無宇開口,夏正陽道:“雖然,正陽此次前來,還是要給小女討個說法的,畢竟小女的護身符是靈溪派趙蹠打掉的,這件事卻不能這麼算了——”
陳無宇一愣,果然,這夏老兒還是本性不改。
夏正陽詢問自己女兒時,夏之茗一五一十的跟他抖露了出來,她從未跟父親說過謊,也沒有必要說謊。丟當然,至於是什麼法器傷得她,礙於心魔誓言,夏之茗沒說。
丟了兩套陣符,護身符還被趙蹠一槍打掉,夏正陽勃然大怒,卻不敢把趙蹠怎麼樣——畢竟這個靈溪學子身上疑雲重重,自己都不一定惹得起。
所以只好順水推舟,先找陳無宇這老小子算賬。但沒想到陳矮子口才這麼好,一番話差點把黑的說成了白的,這倒好像是自家女兒和自己的錯了?
於是夏正陽重整旗鼓,作為“受害者”,怎麼也要跟靈溪派爭一爭利。
沒想到陳無宇這老狐狸卻辯解道:“正陽兄莫非不知這是一場誤會?再說,也是令愛不由分說先將我這位不成器的學子吊了起來,趙蹠不過是自保罷了。”
夏正陽道:“那將徐家的人吸引過來,也是您這位學子吧?為了救趙蹠,我女兒的命差點搭上了,若不是那道白龍陣符,恐怕趙蹠早就命喪黃泉了吧?”
霍!你夏老兒把陣符說得這麼重,是想向我要價麼?
陳無宇抿了口茶,笑道:“先不說這個,正陽兄,你覺得趙蹠這小子如何?”
趙蹠如何?
夏正陽一怔,心中暗道:這老狐狸說話總是彎彎繞繞,三兩下將你繞到他的圈套裡,你卻不得不聽,陳矮子這一插開話,顯然又要算計老子。
但礙於情面,不得不承認道:“趙蹠,怪才也。”
“沒錯,趙蹠是個怪才。”
陳無宇笑道:“入派一年煉氣六層,領悟刀意,誅殺開智妖獸,這等本事不是你我當初能夠辦到的吧?”
夏正陽眉頭微皺,你這老狐狸說這個幹什麼?胡攪蠻纏,是想證明自己的學子本事大的很,不亞於我女兒麼?
可那是我女兒,趙蹠不過是一學子,兩邊的籌碼怎能相同?
“可是,趙蹠隱藏在暗處的本事,正陽兄恐怕不清楚吧?”
“哦?是什麼?”
夏正陽冷笑不已,只當是秦不爭的緣故,若不是秦不爭的名頭太響,他夏正陽早就對趙蹠這個晦氣小子施以酷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