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遠講,“我不說,是怕你們心慌。我先把話說了,遇上事情不要慌,咱準備充足。女人孩子不要哭,哭沒有用,哭不來糧食,你也哭不來肉餅,哭的讓人心慌。”
牛老太瞪了一眼大妞,二妞,三妞小聲罵:“聽著沒?你四叔說了,不行哭,敢哭把你撂下喂狼!”
宋婆子黑著臉,身邊圍著三個兒媳婦,加上孫子,孫女,隊伍裡就數她家的人多,還能吃能造,“你們哭一個試試,沒聽水都不夠喝,有勁兒哭著冒水,以後就別喝水了。”
“齊王地界,可能遇上避戰亂出來亂走的,還有跟咱一樣遷戶,手裡沒領到遷徒糧的。跟人幹咱不怕,出去這塊,一眼望去都是平地,水源不好找,咱得省水。”
董曉瑩正拉著悶子和錢串子問,“走幾天能遇上水源?”
“老爺說,騎馬走七八天就有水源了,咱這樣怕是要十來天。”
董曉瑩點點頭,存水,把帶來的水囊都裝滿,鹹菜罈子倒出來,裝水。
“聽我說哈!把鹹菜罈子,鹽罐子都倒出來,咱要走十來天見不著水,人能忍忍對付過去,牲口可不中,沒有牲口,咱更完犢子了。
鹽好辦,找個口袋裝起來,鹹菜用籠屜布裹上,再用蓋糧食的油布兜著。就用油布四個角兜鹹菜,正好壓著角,不怕油布刮飛嘍!”
婦女老人行動起來,幾個老人商量著,以後緊著一家的鹹菜吃,蒸饃,熬稀飯,疙瘩湯都停了,有口水潤潤嘴都中,盯著孩子們,別一個個的跟牛似的灌水,喝了竟尿。
山上走過樹林,一條小溪清澈見底,大家忙著用盆盆罐罐裝水,那架勢恨不得把小溪乾斷流。
這是在原本公主封地的最後一晚,女人們忙著蒸饃,守著火堆烤乾糧,要把糧車騰出位置擺上水桶,水盆,罈罈罐罐。
拿出來多少面,老太太們嚴格把控,手拿把掐。算著蒸饃要蒸多少個,乾糧要準備出幾天的,還不能浪費一點糧食。
董曉瑩幫著大嫂,二嫂揉饃,手速不比兩個嫂子慢,給王嫂子驚的小巴都要掉了。
“小姐,你啥時候學揉饃了?”
“這有啥好學咧?看看就會。”八九歲玩鬧著跟老媽學蒸饃,幾十年早練出來了。
張氏感嘆道:“還是四弟妹腦子靈,俺小時候跟著學,開始揉不成個,後來揉出來的饃裂嘴兒。”
趙氏手更快了,不能讓弟妹幹活,她要多幹,“弟妹揉著玩就中,累了就歇著。”
牛老太橫了一眼兩個兒媳婦,轉臉咧嘴笑著誇:“咋說俺家四兒媳婦不一樣咧!有本事的人,眼明,心靈,手巧,四兒能娶上你,真是俺家祖墳冒青煙啦!”
得了,肉麻的話再捧著說下去,她的手都要痠麻了。
一鍋鍋熱饅頭出鍋,放在油布上攤開散熱氣兒。董曉瑩數了一下,真是能幹喲!竟然蒸出一千六百多個饅頭。
在看乾糧餅子,更多,數不清,老太太們忙著用麻繩給串成串,每天發放口糧要緊著一串吃。
天不亮再出發時,孩子們都跟著走了,七八歲的孩子要幫著幹活,身上揹著豬泡子裝上水。
女孩們抱著鹽罐子,裡面裝了水,不敢走快,怕摔倒給水撒了,罈子摔了。
方明遠身上吊著四個水囊。錢串子身後揹著水囊,懷裡抱著水罐子。
悶子趕車,身後擠著舉大刀片子的長安,蜷著腿坐在水盆和水桶中間的方悅,手裡舉著一把西瓜刀。
出了長公主封地,外面的世界讓樸實的村民震撼了,慘!真慘,太慘了。
老人眼睛呆木,身邊有兒子扶著,邁步看著都沒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