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輕塵喃喃輕語。
只是商之魚這一劍,卻遲遲沒能刺下去。
婦人手中的長劍微微顫抖。
她望著少女清麗的蒼白的面容,表情掙扎,數次欲要刺下,但始終未能狠下心。
不管如何,對方畢竟是她的徒弟。
跟在她身邊多年。
她還記得幼年的染輕塵第一次上山時,半途走不動,是她揹著這丫頭一步步踏上臺階,對方哼著小曲兒。
她還記得這丫頭在自己生日的時候,用雪捏了一個大大的糖葫蘆送給自己。
她還記得這丫頭不願練劍時,就給她敲腿按摩獻殷勤。
她還記得……
記得好多好多。
“呵,真是可笑啊,我竟然不捨得殺你了。人吶,總是喜歡犯賤。”
商之魚自嘲一笑。
她閉上眼睛仰起頭,深呼吸了好幾下,自言自語道:
“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殺你的場景,幻想過你會對我說些什麼,幻想過我是笑還是哭,可真正到這一刻,我想笑也笑不出,想哭也哭不出。
輕塵啊,你可真是讓師父為難,你說殺了你之後,為師會不會後悔啊,會不會做噩夢啊……”
不知不覺,婦人臉上竟有了一滴淚。
無論是不是鱷魚的眼淚,終究她流淚了。
草木無知,故無悲喜。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染輕塵沉默不言。
哀莫大於心死的她,已經做好迎接死亡的準備了。
商之魚長吐了口濁氣,很隨意的抹去臉上的那滴淚珠,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說了這麼多,心情總算好了些,殺你也沒負罪感了。”
商之魚重新抬起劍,淡淡道:“死在你孃親的劍下,你也該安息了。”
她閉上眼睛,狠狠刺下!
砰!
婦人忽然倒飛出去,重重砸在了石壁上,噴出一口鮮血。
商之魚心中大驚,抬頭望去。
竟看到原本無法動彈的染輕塵,此時緩緩站了起來,身上散發著一股陰沉森寒的氣息。
一縷縷血氣,好似衣帶縈繞於四周。
“真是討厭啊。”
染輕塵……準確來說是修羅女皇,冷漠看著商之魚,聲音冰冷:“要殺你就快些殺,真是墨跡的要死。”
“你……你……你是誰?”
商之魚驚恐問道。
她沒料到自己這位徒弟身上,竟然附身著別人。
修羅女皇欲要上前,可剛邁出一步,自己的神魂就被強烈撕扯。
乍一看,一道虛影在染輕塵身上不斷地閃爍,時而脫離,時而被吸納,時而又重疊。
其實上次在青州,修羅女皇強行附身後,與皇后洛婉卿、李觀世以及妖尊打了一架,導致她的殘魂受損嚴重。
她只能棲居於染輕塵體內蘊養,不能夠再附身。
但這一次實在沒辦法了。
如果染輕塵死了,那她也要跟著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