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本全腦袋靠在後面的石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姜守中問道:“姜墨,你覺得青州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朝廷會不會派兵來求援?”
姜守中一愣,沉聲說道:“肯定會,除非大洲不要青州,但這絕無可能。”
任何國家,都不允許自己的國土丟失。
賀本全嘆了口氣:“誰都這麼認為啊,呵呵,那些大人物下棋的本事確實厲害。如果不是我當了幾年知府,可能連我也被騙。”
或許明白自己活不了了,賀本全也就不再隱瞞,對姜守中吐露了實情:
“姜墨,當初周昶剛繼位時,大洲內亂四起,外患不斷。可短短几年,周昶便平定了內亂,擋住了外患,你說他是怎麼做到的?”
姜守中沉默不言。
對於這些治理國家的,他是外行人。
說實話,雖然討厭周昶這個皇帝,可這傢伙的能力確實強的厲害。
能把危難中的國家拯救出水火,本就是大能力。
賀本全說道:“當初大洲國內有十餘股叛亂,除了被剿滅的一些小勢力,其他大的勢力有很大一部分基本都是以招安的方式來解決。其餘的勢力,則是慢慢死磕解決。
可招安也要分大小,當時朝廷沒有能力去平叛,招安給出條件自然無比豐厚,甚至……有些條件對大洲朝廷和皇室乃是恥辱。
但沒辦法,周昶必須捏著鼻子,陪著笑臉,彎著腰,拿著豐厚的利益去拉攏安撫這一個個不聽話的亂臣賊子。
對於一個有抱負,性格高傲的皇帝來說,這樣的恥辱,這樣的恨意,你覺得他能忘記嗎?
與南金國簽訂聯盟協議,割地賠款給燕戎,暫時性的解決了外患後,周昶第一個要做的,便是將對這些安撫的賊子進行秋後算賬。
這麼多年,他一步步用計謀分化那些勢力團體,將有威脅的人一個個除掉。但這遠遠還不夠,斬草就要除根。
他恨這些叛軍,恨這些暴民,恨他們的家人朋友。在他心裡,這些人遲早還是會叛亂,還是會為了更大的利益而發起暴亂。”
賀本全緩了口氣,繼續說道,“周昶為了穩住那些招安而來的亂民和叛軍勢力,不斷地給予他們獎賞福利。
我告訴你一個資料,當年青州恢復秩序後,短短十來年來,從外地斷斷續續一共遷徙來了近十萬的移民。
你知道這些移民是從哪兒來的嗎?有八成,都是曾經那些暴民亂軍,以及他們的家人。
朝廷給予他們極大的優惠,免稅,告訴他們來青州可以賺到什麼,享受到什麼。然後再派人在他們中間不停地煽動鼓動,一波接著一波來青州……
等到眾人慢慢反應過來,就會發現昔日那些叛軍的家屬,那些暴民,那些禍亂貨架的匪寇……全都聚集在了青州。
還有那些不願退伍計程車兵,要麼是山子營,要麼是鳳頭營,就是要將他們綁在青州這片地方,讓他們抱成一團。
可笑的,甚至當時一些朝中的官員都沒看明白,被周昶矇在鼓裡,到後來明白時已經晚了……”
聽著賀本全的講述,姜守中如墜冰窟,渾身每一處血肉彷彿被寒冰包裹。
這是一個陷阱!
一個佈置了十幾年的陷阱!
周昶早就料到青州會有這麼一天,他早就料到青州這個火藥桶會炸,所以他花了十幾年的精力,來經營這個棋盤。
把昔日那些叛亂的人,家屬後人乃至與之有關聯的人,全都以不經意的手段,誆騙引誘煽動到青州來,然後隨著青州一起陪葬。
無論如何,青州這些百姓全都得死。
楊武甫為了柳無絮,大肆屠殺青州百姓。
猴子他們為了妖氣的真相,大量獻祭青州百姓。
完顏烏海為了自己的皇位,用屠殺青州百姓作為自己的戰利品。
然而真正的劊子手,卻是原本應該是救星的大洲皇朝,那位皇帝。
周昶就是在等這一場叛亂。
這樣他就能借機除掉所有的隱患,一洗昔日的恥辱,騰出手來專心對付燕戎和南金國。
難怪青州這麼容易被叛軍攻佔。
難怪袁安江在上書朝廷之後,皇帝卻沒有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