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瘋了啊!”曹炳生看過報紙,苦笑著連連搖頭。
曹子白麵無表情,眼睛似閉非閉,好半晌才冷笑一聲,說道:“瘋了才真是可怕,不要命的人也最是難惹。幸好是對日本人,該頭痛害怕的也是他們。”
曹炳生輕撫著額頭,有些苦惱地說道:“那,今晚的船呢,還幫他嗎?”
曹子白又垂下眼瞼,思索了半晌,絕決地一拍桌子,“幫,為什麼不幫?你難道沒有把握,害怕被日本人察覺?”
曹炳生趕忙搖頭,“那倒不是。不過是到虹口嘛,咱們走熟了的路子,出不了什麼差子。只是送他過去,他還能回來嗎?”
曹子白哼了一聲,說道:“回來是他命大,回不來就是犧牲,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曹炳生嘆了口氣,無奈地聳聳肩膀,說道:“好歹算是朋友,想讓他多活些時日。既然父親這麼說,我就遂他的意,想幹啥就幹啥吧!”
“把有關虹口那邊的情報都給他。”曹子白的眼中射出陰冷之意,“多死幾個日本人,咱們也樂見其成。”
“明白了。”曹炳生站起身,說道:“那些災民嘛,我得管一管,不花咱們的錢,還能買個好名聲,對他呢,也是個交代。”
曹子白擺了擺手,示意兒子可以走了。他獨自坐在屋內,又陷入了沉思當中。
…………….
巖井公館內,氣氛凝重。
怎麼會這樣?完全脫離了計劃,完全出乎意外?
香取小忍失去了學生們的線索,找尋之下也是毫無收穫,不知所蹤。
這只是第一個打擊,當她發現沈宸也不見了,也聯絡不到時,才覺察到大事不妙,自己可能被耍了。
“連續兩晚,數起大案,幾十名帝國僑民被殺害。”巖井臉沉得彷彿能擰出水來,“兇犯身手敏捷,槍法準確,難道是沈宸所為?”
香取小忍不敢確定,接連的意外讓她一下子沒了信心,什麼都懷疑,什麼也都不敢作出判斷。
巖井看了香取小忍一眼,心底很窩火。
可以說,計劃中的行動,全都是依據香取小忍提供的情報做出的。現在,一下子就全都落空了。
幾乎可以確定,香取小忍被矇騙了而不自知。而就當她,甚至是他們信心滿滿的時候,意外的打擊才更令人難以接受。
香取小忍暗自嘆了口氣,心裡既是失落,又是惱恨,“按照目擊者的描述,從身材上看,很可能是沈宸。但也不能絕對確定,他向來謹慎小心,如此冒險而衝動地行事,很反常。”
“反常?”巖井哼了一聲,言外之意就是你瞭解他多少,可能全是假象,是沈宸要你這麼想的。
香取小忍咬了下嘴唇,說道:“我的任務失敗,願意接受處罰。”
巖井豈能聽不出香取小忍的賭氣,可現在處罰有什麼用。何況,學生們的撤離是瞞過了香取小忍,但沈宸卻未必,起碼還有一絲的希望。
“沈宸突然隱匿行蹤,且不與你聯絡,也有可能還未識破你的身份,而是不想因此而牽連到你。”巖井緩和了下語氣,說道:“你先回住處,耐心等待幾天再說。”
香取小忍搖了搖頭,說道:“閣下看錯了沈宸,如果他真的怕牽連我,不會採取這種方式,而是會把我送走。憑他的能力,是能夠做到的。”
巖井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回去。搜捕沈宸有憲兵和特工,租界裡的日籍巡捕也得到了命令,還用不著你。”
香取小忍起身,鞠了一躬,推開門離去,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巖井長長地吐出一口悶氣,把頭一仰,靠在椅背上,兩眼望著天花板。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主動權完全喪失。巖井不知道沈宸藏在哪裡,下一個目標是誰。除了讓日本僑民加強防範,幾乎沒有別的辦法。
難道除了收屍、勘察現場,就只能跟在沈宸的屁股後邊瞎轉?
這種感覺對巖井來說,是很難接受的。儘管日本僑民的死,並不牽涉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