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股說不清的滋味,堵得他心裡發慌。
他低著頭,不知不覺已經繞過了一處抄手遊廊,眼看著就要到院子了,弘暉一抬頭,就看見額娘正在門口,來來回回地走著。
顯然是在等他了。
弘暉心裡一熱,上前去伸開小胖手就道:“額娘!”
他話說出了口,才體會到這話語裡撒嬌的意味——在這一個沮喪又傷心的瞬間,他的內心退行回了往日的幼兒,需要母親的撫慰。
寧櫻彎下腰來,伸手撫住了弘暉小小的肩膀,也不提弘昇的事情,只是低聲道:“額娘給你做了許多你愛吃的菜和糕點,走,咱們進去好好用晚飯。”
弘暉點點頭,聽話地任由額娘抓著自己的小手。
到了膳桌旁邊,三格格也搖搖晃晃地過來了。
她是聽說了一些弘昇的事情的,但是畢竟年紀小,聽得不大明白。
加上乳母們也不敢太在三格格面前嚼舌根。
於是三格格坐下來,伸手握住筷子就聲音軟軟地問道:“胖哥哥是不是被關在他自己家裡了?”
弘暉本來還想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別的地方,結果被三格格這麼一提,他頓時就心裡難受極了。
他放下筷子,轉頭對著三格格道:“你只怕有好幾年都見不到胖哥哥了。”
三格格頓時就被震驚了。
她連糕點都不吃了,放下筷子,皺著眉頭就跟個小大人似的,狐疑地問弘暉:“哥哥,你在逗我吧?”
弘暉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忽然一提筷子,埋下頭就大口大口的吃起米飯來。
寧櫻在旁邊瞧著,嘆了一口氣,伸手親自給弘暉盛了一碗湯,讓婷兒送到他面前,才溫聲道:“你慢一些,當心噎著!”
……
用完了晚膳,弘暉沒有休息,直接就進了自己屋子裡,開始溫書了。
以前,他雖然學習態度也算認真,但是從來沒到頭懸樑、錐刺股的程度。
但是這會兒,弘暉卻像要趕考的書生一樣,咬著牙發奮讀書起來。
光是讓小太監送書本進去,就叫了三趟。
寧櫻坐在正屋裡,就看見出來給硯滴加水的小太監,一直揉著手腕——顯然是研墨的動作沒停,累得手腕都發酸了。
研墨的人都成這樣了,那寫字的弘暉得累成什麼樣?
這是一種發洩吧……
清揚也瞧出來不對勁了,低聲就擔憂地問寧櫻道:“側福晉要不要去瞧瞧二阿哥?”
寧櫻手都撐在椅子扶手上了,但是仔細想了想,又按捺住內心的擔心,重新坐了下來。
她搖搖頭:“讓他自己待一會兒吧。”
這就是人生——總會經歷別離。
而離別,也是下一次重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