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昱對著凌達抱拳行禮，溫和地笑了下，並不倨傲，謙遜地道：“凌達王子勇猛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殿下言重了。”凌達也拱手回禮道。雖然心中有不甘，卻也對他高強的武功和謙虛的態度心生敬意，知道自己妹妹眼光果然不差，對劉昱方才的表現，他倒是十分滿意的。

劉昱步履從容地走下了高臺，堅定地邁著大步朝席間一個角落走去，在低垂著頭裝鴕鳥的方雨霖身邊停住坐了下來。

“雨霖，還裝呢。”劉昱見她那副想看自己又極力剋制著不看的彆扭樣子，忍不住低笑了聲，抬肘輕撞了下她。

方雨霖身形晃了晃，下意識靠向他調整平衡，仍然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卻是悄悄豎起了耳朵聽著前桌兄妹倆的談話。

“哥哥，你覺得劉昱如何？”孜亞公主難掩聲音中的激動，期待地仰頭看向他。

“不過，你的眼光也不是那麼差。”凌達微微點頭，肯定道：“可以考慮。”

方雨霖聽聞臉色立刻又陰沉了幾分，偏偏劉昱得不到她的回應，有一下沒一下地逗著她，讓她火氣“蹭”地竄了上來，忍不住皺著眉高聲道：“劉昱，你有完沒完！”

周圍賓客皆是一驚，紛紛轉頭朝她這邊看來。

孜亞公主和凌達也下意識回過頭，凌達在看到方雨霖的容貌時，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豔，卻感覺到孜亞在碰他的胳膊，不情願地扭頭看向她時，便見她有些生氣地開口：“你這是什麼眼神，是覺得她比你妹妹好看嗎？”

凌達瞥了她一眼，無奈地道：“你真是驕縱得不成樣子了，這容貌嘛，千人千面，你與她，各有千秋。”

孜亞倒是不是十分在意她哥哥眼中裝著誰，但她看到劉昱坐在了方雨霖身邊，心中頓時有些不是滋味。自小眾星捧月般被人圍著哄著，卻頻頻在劉昱這裡受到冷落，還真是傷了她的驕傲。

孜亞冷哼了聲，起身大聲道：“中原二皇子劉昱，是本公主的心上人，這輩子我非他不嫁！”

眾人聞言吃驚不已，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方雨霖和劉昱。

平陽郡主惡狠狠地瞪著那個趾高氣揚的外邦公主，視線又小心地在劉昱和方雨霖之間來回。

劉昱聽到這話時也是愣了下，下意識轉頭看向方雨霖，方雨霖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抬起筷子隨手夾了道桌邊最靠近她的一道菜品，面無表情地送入了口中。

“雨霖……”劉昱底氣不足地輕聲喚道。

“說！”方雨霖冷聲道。

“雨霖，你剛才夾的是菜品的裝飾，不能吃。”劉昱討好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將她手中筷子拿了出來，又掏出帕子在她嘴邊接著，輕聲道：“快吐了。”

方雨霖臉色有些難看，連忙吐了出來，察覺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頓時不自在起來，也顧不得多少權貴在場，起身便要走。

“雲柔縣主留步。”皇帝威嚴的聲音傳來。

方雨霖身形一滯，連忙端莊地盈盈一拜，喚道：“皇上。”

皇后站在他身側，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又看了眼大膽當中表露愛意的孜亞公主，面上掛了一抹深沉的笑意。

“父皇，兒臣、並無娶親之意。”劉昱面色嚴肅地沉聲說道。

他這娶親，自然是特指娶孜亞公主。只是一直有些走神的方雨霖也誤會了，清麗的臉上瞬間蒼白起來。

“皇上，臣妾倒覺得，孜亞公主膽識過人，毫不拘束，又有如此花容月貌，倒可與昱兒結成良緣。”

劉昱面上一寒，帶著幾分不善望向皇后，聲音也沉了幾分：“母后這是何意，難不成要遠在西域的公主嫁入中原，忍受思鄉之苦嗎？”

皇后倒是第一次見劉昱如此直接地出言嗆自己，一時有些愕然道：“昱兒，母后只是覺得你們般配，你怎能這般曲解母后的好意？”

劉禹有些不悅地擰緊眉毛，隨即又調笑道：“公主遠道而來，自然是我國之幸，不過昱兒的親事，朕另有打算。”

劉明不知從何處冒了過來，開口幫腔道：“公主如此傾國傾城，一定不愁嫁個好人家，衷心願公主早日尋到命定之人。”

孜亞公主並未因他的讚歎而生出多大快意，卻是為皇帝方才一番話感到不滿。

她想不通，自己若是和劉昱接親，反倒止了兩國不時迸發的矛盾和戰爭，是美事一樁，為何這個皇帝就不同意，莫非他覺得自己配不上他那個兒子？

見自己和凌達身邊圍了太多人，即使心中不滿也不禁感覺到了壓力，於是從人群中撥開一條路，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凌達倒還算禮貌地替這個不省心的妹妹向眾人道了歉，隨即大步追了上去。

劉昱送方雨霖回了丞相府，一路方雨霖都一言不發，同往常不一樣，以前她即使在生氣，但只有自己花心思逗逗，她總有繃不住的時候，硬生生繃著的一張俏臉突然爆出一陣笑聲，讓他能瞬間一掃煩悶。

劉昱心中無奈極了，緊跟著她的步子，討好地喚著：“雨霖，雨霖……你理理我嘛。”

方雨霖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他，說出了冷戰後的第一句話：“我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