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他非但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更暴躁了幾分，揮拳朝樑柱砸去，殷紅的鮮血順著手腕流了下來。

他卻毫無知覺般，將手撐在柱子上，麻木地任血一點點滴到地上，狹長的鳳眸中滿是陰鷙。

他忘不了比賽的事，也忘不了在父皇耳邊煽動風向的容妃。

若不是她橫插一腳，他本能討得父皇歡心，贏得眾人矚目的。她一折騰，倒顯得他是個詭計多端的陰險狡詐之人，毫無皇子風範。

眼尖的宮娥見劉漠身上一股暴怒的氣焰，不敢上前，卻是悄悄請了正在寢殿養神的皇后。

皇后聽聞披了件明黃大氅便急匆匆趕來，見到劉漠一臉陰沉，手卻滴答滴答淌著血，心中狠狠一揪，快步上前，拉過他的手檢視。

劉漠回了神，見到皇后，眼中一驚，慌忙問道：“母后，您怎麼來了？”

皇后拿著帕子替他擦著手上的血，眼中滿是痛惜，恨鐵不成鋼地道：“有什麼事不能同母後講，非得這般作踐自己！”

劉漠頓了頓，還是將容妃的事將給了皇后聽。

皇后聽完未發一言，只是摩挲著拇指上的祖母綠扳指，眼神深幽如潭。

良久，皇后才淡淡地開口道：“是時候點點丞相，讓他考慮一下雲柔縣主的婚配了。”

劉漠有些驚訝地望向皇后，心中諸多疑問，母后此前，不是不支援他們在一處的嗎？

他卻沒能從皇后平靜無波的臉上看出多餘的情緒，也沒聽到她開口解釋，卻因自己心中這個還未經過確認的想法，稍稍平緩了些。

“漠兒無需擔心，母后定會全力幫你。”皇后捏了捏他的手心，嘴角綻出一抹妖冶的笑，在忽明忽滅的宮燈之下更顯詭異。

第二日，方景明卻被一道不太正式的聖旨召到了皇宮。

方景明一身藏青色官袍，急匆匆趕到宮中，進了承安殿後，便見皇帝和皇后坐在主位，下座也早已圍滿了宦官大臣。

“丞相快落座。”沒等他行禮，劉禹便有些急切地道。

方景明朝眾人笑了笑，便坐到了留給他的最靠近皇帝皇后的側位上。

皇帝平和中不乏威嚴的聲音再次傳來：“諸位愛卿，不必拘謹，朕此番召你們前來，不過是想討論下愛卿家中公子小姐的婚配之事。”

方景明聞言身子一僵，不知皇帝要將自己寶貝女兒點給哪位皇子。

劉昱四下掃了一圈，視線定格在一人身上，緩緩開口道：“李愛卿，朕若沒記錯，你應該是有一女吧？”

李尚書聞言連忙起身，拱手行了個禮，恭敬地道：“回皇上，臣確實有一女，名喚李扉文。”

“朕記得她。”劉禹神色中帶著幾分愉快：“她被丞相的愛女救回了一命，朕對她印象頗深。”

李尚書笑著點頭，看向方景明，言語中滿是感激：“臣確實應該感謝丞相啊，教出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兒。”

“那，令千金可有良人？”旁桌的一位大人來了興致，開口問道。

“這……扉文的心思，我是不知曉的，不過看她最近和一位小公子走得頗近。”李尚書遲疑道。

“如此？罷了。”那位大人頗感遺憾地點了點頭，他還想替自己兒子謀個親事呢。

又互相問了一圈，只剩下方景明。

卻是沒人敢主動問這位威嚴不亞於皇帝的丞相。

最終劉禹主動開口問道：“朕若是沒記錯，丞相的愛女也到了婚嫁的年紀了吧？”

方景明聽到自己的女兒要出嫁了，心中有些酸澀，聽見皇帝的問話，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