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官謹遵晉王鈞旨。”魯雍的臉色有些泛白,緊張得汗透衣襟。
不光是他,幾乎所有人都在為自己捏著一把冷汗,猜測不出司馬昭要眾人自省什麼?
中書令,在當時的曹魏官職中已經算是很高的品級了,去掉那些雜七雜八的附加官職,絕對算得上是重量級的存在。然而,自從司馬氏專權之後,幾乎所有官職都成了可有可無的附加品,不要說是中書令,就算是鍾繇那樣的太傅,也要任憑司馬氏招來喚去。
當然,鍾繇現在已經老邁不堪,自知無力再為朝廷效力,蝸居府中,不問世事,擺出一副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的架勢。
魯雍則不同,他幾乎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捲入了當初的立嗣之爭的。
這事,要怪還要怪他的一個貼身侍妾。
那侍妾名喚春香,據說是一位地方上的官員花重金從一戶普通人家買來的童養媳。
這春香雖然出身農家,但身上卻沒有一點農家人的影子,反而更多的是一種很獨特的嬌媚之氣,在府中眾多的女眷當中,她的與眾不同很快就引起了魯雍的注意,沒多久便將其安置在身邊做了侍妾。
雖然是一個最低等的侍妾,但是,這春香憑藉著姿色和對魯雍的竭力關心,沒幾天便傲然成了魯雍最寵愛的妾室。
和其他女子不同,春香的身上帶著沒有羈絆的小任性。大概也就是這種小任性,加上平時被魯雍寵得過了頭,所以,當那一天她突然展示起司馬禁儒送給她的諸多寶物的時候,著實把魯雍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他知道,司馬禁儒送給春香這些東西,是要自己在關鍵的時候幫他排除異己,進而戰勝司馬炎,成為晉王。
明知道已經被動地被推到了一個錯誤的佇列裡,可是魯雍卻是有苦難言。
好在他懂得如何打擦邊球,懂得如何在這條搖搖欲墜的鋼絲繩上面才能走得平穩,同時他也知道,朝廷中如他這樣遭遇的人肯定不在少數,只是大家都不敢說出來而已。
現在,司馬昭下鈞旨要眾人閉門在家自省十日,究竟要自省些什麼,可能連司馬昭也還沒有想好,不過,魯雍猜測,一定和未來的晉王爵位歸屬有關,或者,還和剛才朝廷上的皇帝曹奐的痛哭有關。
“春香害我!”魯雍在心裡狠狠地把春香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眾位大人還請立刻回府閉門自省,小人也要回府去向晉王千歲復旨。”內侍說著,不等眾人散去,自己已經爬上了一輛馬車,又回頭看著魯雍,“魯雍大人可否願意與小人同乘一輛車子?”
魯雍急忙擺手。
“下官自有車輛,不敢勞動王府中人。”
內侍笑了笑,催動馬車離開。
眾人的目光再次向魯雍射來。
魯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拱手說道,“各位大人慢行,小人先行一步。”
眾人拱手。
車子在司馬昭的晉王府大門前停下來,剛才那個傳旨的內侍正等在這裡。
“魯雍大人無需緊張,晉王千歲找你是因為……”內侍忽然住了口,隨後就立刻正色道,“千歲爺在寢宮中等候魯雍大人,還請隨小人前去。”
魯雍本想問一問到底是什麼事情,可是,看著內侍的樣子,又把話嚥了回去。是福是禍,事到如今,也只能悉聽尊便了。
司馬昭連當初的皇帝曹髦都敢當街刺死,何況自己一個小小的中書令?
話雖如此,但是冷汗還是被他從額頭上大把大把地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