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書迷迷糊糊中其實是有意識的,紫龍的截脈並不是麻藥,不能讓人徹底失去意識,所以他能感覺到很多東西。
他能感覺紫龍在粗聲粗氣的說話,然後被人嬌聲喝止了,紫龍的性子很跳脫,平常自己訓他他都支吾幾下,但是被這個很好聽的聲音喝斥後,竟然聽不到紫龍的反應?那傢伙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他能感覺到有一隻冰涼的小手在他傷口處移動,那隻小手並不嫩滑,但卻很靈活,彷彿帶著某種魔力一樣,被她觸碰到的傷口,麻漲的感覺都減輕了不少。
他能感覺到有一隻粗糙的大手拿著東西在他身上抹拭,有好幾次都碰到了傷口,疼得他差點要醒過來,幸好這種粗魯的動作被那個好聽的聲音喝止了。
然後他就感覺到那雙冰涼的小手接過了毛巾,給他擦拭,細心的避開了所有傷口和痛疼位。
他能感覺到有根管子伸進他的嘴巴里,一些溫熱的食物被灌了進來。
他能感覺到門外時不時傳來粗魯的吵鬧聲,但是一靠近這個房間就小了下去,以前怎麼訓都不聽話的那些傢伙,難得的輕手輕腳,向那個好聽的聲音小聲詢問他的情況,那乖巧的話語就像見到老虎的小貓。
他還能感覺到那個好聽的聲音朗讀著一些他聽不懂的東西,然後有很多孩子齊聲朗讀:“生產力的發展是深刻改變社會結構的力量……。”
就在這種模模糊糊的感應中,紫青書醒了過來。
睜開眼,隔壁的房間傳來一個很好聽的聲音:“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男人和女人的地位也會因為經濟基礎的改變而改變,在原始社會母氏社族的時候,母親是統治整個族群最高權力單位,因為女性會採集,會生育,會紡織,掌握著經濟基礎,但是進入農耕社會後,粗重的體力活動發揮了男性身體方面的優勢……。”
紫青書閉著眼睛聽了一會,發現自己聽不懂,不過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但是有些離經叛道了,被老夫子聽到可就麻煩了。
輕輕的從床上坐起來,紫青書發現自己穿著一件寬鬆的麻布衣袍,掀開一開,幾個大傷口還綁著灰白色的布條,這些布條清洗得乾乾淨淨,都有些發白了。
“這就是繃帶嗎?”紫青書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有人說繃帶,經過高溫燙煮,乾淨衛生,不會造成感染之類的。
他們平時受外傷,也會用布條綁住傷口,但都是衣角下隨便撕成的,高溫燙煮之類的工序基本沒有,有時反而會引起感染,所以如果不是太大的傷,大多數人寧願讓它露著。
當然,有些藥鋪有秘傳的外傷膏止血粉之類的,但不管怎麼樣,乾淨清潔的繃帶能讓人心情都愉悅幾分,與那些髒兮兮的布條相比,紫青書寧願被它綁著。
紫青書活動了一下繃帶綁著的地方,發現有束縛感,但又不怎麼影響活動,再仔細一看,繃帶竟然還帶分岔,分岔的位置順著傷口的角度延伸,不礙事之餘還能綁得住,一看就非常專業。
有些傷口已經不需要綁繃帶了,紫青書仔細一看,發現這些傷口竟然是縫上的,一條條像皮筋一樣的線穿過皮肉,把裂開的地方縫到一起。
回想起沒暈迷前的那一幕,紫青書深深的感到震驚:“真的是剖開再縫起來,這個柳當家,好手段。”
光看傷口的癒合情況,就能知道這種手法的效果了。
緩緩的起身,牽扯到沒癒合的傷口,產生一些痛疼感,但因為繃帶的束縛,傷口並沒有迸裂,處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再一次感慨柳均的手段,紫青書挪著步往旁邊的房間走去。
紫青書已經從手術室裡搬了出來,這裡是一間左右相連套間,中間有門簾相隔。
紫青書挪到相隔的地方,掀起簾裡,裡面的聲音立刻停止了,迎接他的是柳均警惕的眼神。
再一看室內,裡面坐滿了人,清一色都是女孩子,柳均的兩個女兒,李招娣劉如,朱英等等,還有七八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