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從那以後,石邏的手上永遠會有一本記事本,他並不怕死,他只是想用這種辦法儘量地將自己的刑警生涯延長一點點。
“石邏?你還好吧?”
被雷文生這麼一提醒,他才發現,自己正吧嗒吧嗒地流著鼻血。
他已經做好了迎接這一天到來的準備,只是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麼快。
“沒什麼,可能這兩天太乾燥了,有點上火。”
用了半包抽紙,才勉強把血止住,鮮血把潔白的紙巾染成通紅。
雷文生從警30多年,一貫秉承著輕傷不下火線,見到石邏自己不在意,便不再多問。
“通知法醫,我們去現場看看。”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多數人都無法想象所謂的反覆碾壓到底意味著什麼。
楊劍的身體多處粉碎性骨折,內臟被完全震碎,黑紅色的血液像是被踩爆的番茄罐頭,流得滿地都是,和車輪直接接觸的後背更是慘不忍睹,衣服已經被完全撕碎了,和皮肉混在一起,就好像一攤夾雜了菸灰的餛飩餡。
大家雖然心裡已經有了準備,到了現場還是忍不住扭過了頭。
“致命傷在後腰上,來自身後的第一次撞擊就折斷了他的脊椎,當場死亡,之後車輛又進行了數次碾壓,造成了現在的結果。另外我們在死者的手指縫裡,發現了一根棕黑色長髮,推測是案發的時候,至少還有一名女性在場。”
頭髮是被外力扯斷的,極有可能是楊劍在推開身邊女性的時候,不小心纏繞在指縫中。按照現場的情況推測,這個女性,只有可能是失蹤的洪米。
“真奇怪。”
石邏的自言自語被雷文生聽見。
“有什麼疑點嗎?”
“最大的疑點,就是幾乎沒有疑點。”
“什麼意思?”他完全猜不透石邏心裡在想些什麼。
“想一想,有誰能夠掌握楊劍的行蹤,提前埋伏在這裡?本該一起行動的劉刀此時又在哪裡?”
“你是說,兇手就是劉刀?”
“應該說,只有他滿足了作案條件,就好像做一道選擇題,除了正確答案以外根本就別無選擇。”
“石邏,你把我說蒙了,既然別無選擇,那可不就是正確答案嗎?”
“對,又不對。因為這不合邏輯。”
“別賣關子了,說說你的想法。”
“還記得我在局裡和你說的嗎?兇手從一開始就制定了完美的計劃,到目前為止,我們就像一枚棋子,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在行動。能夠設計如此周密計劃的人,怎麼會留下一個這麼簡單的答案?就好像一場奧數考試,披荊斬棘做完所有的難題,發現最後的大題竟然是一加一等於幾,我很難相信這裡面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