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天天被柔荑甩在了地上,他翻滾著爬了起來,嚇得心臟砰砰直跳,彷彿耳邊都是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他吞了一口吐沫,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
雖然相對而言,三人是最晚開始逃命的,可因為飛虹的存在,幾人反而是第一時間回到村子裡的。
丁天天朝著村外看去,此時河岸邊還有幾名稚童正拼命地往這裡奔跑,眼角帶著淚花,神情驚恐夾雜著濃厚的恐懼,可這個時候沒有人能管得了他們。
因為他們離“天災”太近了,一來一回根本逃生無望。
王鳶騎在飛虹的身上,扭頭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裡,她甚至看到村口的那株桃樹似乎因為那鋪天蓋地的黑幕來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迅速枯萎。
宛如華蓋般的樹冠一點點枯敗,不過就是眨眼的工夫,灑落在半空中的不再是唯美的朵朵桃花,而是充滿著死寂的餘燼。
就連一直在桃樹下休憩的墨家老伯,方後知後覺地清醒過來。
可當他扭頭看見那可怖的“天災”時,渾濁的眼珠猛然暴突出來,眼神變得尤為清明,連平常一直捨不得放開的柺杖都顧不上了,三步跨作兩步,直接衝到村子裡,一點都看不見往日如行之朽木的步伐。
只是,
隨著王鳶的目光看見那幾名倉惶奔逃的稚童時,握著韁繩的手驀然攥緊,甚至因為太過用力,指骨隱隱發白,她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幾乎擰成了一個川字,她的唇角緊抿在一塊,眼神裡莫名的神采明滅不定,顯然陷入了極為焦灼的天人交戰中。
“女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丁天天瞳孔極具收縮,不可置信地說道:“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遠處,廣袤無垠的河水正在一點點消失,遮天蔽日的黑色狂潮如饕鬄的深淵巨口般吞噬掉村外所有的一切,此等震撼人心的場景幾乎讓丁天天一下子陷入了震驚、恐懼的情緒當中。
其實若是他細細檢視的話,就可以發現這遮天蔽日的【黑潮】就好像粉刷般在塗抹掉黑板上其他的彩筆,手一橫拉,大片大片勾畫出來的景色就立即消散一空。
就在丁天天陷入震驚的時候。
一聲高亢的馬啼聲響起,如獅吼如虎嘯,一抹赤色的彗星從大地上升騰而起,灼熱的氣流吹散了臉上的霜寒,那抹極其耀眼的彗星直奔村外那些奔逃的孩子們。
丁天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足足愣了好幾秒之後,他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著那義無反顧的赤影,著急的話音裡帶著些許的崩潰,他大喊道:
“女俠,你這是做什麼呀!?”
聲音,
王鳶已經聽不到了。
她將身子緊貼在馬背上,烈烈的風聲被飛虹身體散發出來的熱量阻擋在外,她的眼睛微微一眯,河岸邊的那幾個孩子在奮力奔跑,臉上的恐懼與害怕歷歷在目。
若不是王鳶心裡知道他們的真實面目,在這一刻,她幾乎已經把他們當做了正常的人類稚童。
可是,
明知如此,她還是選擇去救他們。
這座村子裡有非常明顯的規則,其實若是能夠摸清楚這些規則,是可以在這裡生活下去的,與外界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可是,
若是你觸動了某些不該觸動的規則,這些看似人畜無害,與常人一般無二的村民就會因此開始妖變,將其生吞活剝。
這些……
王鳶心裡都很清楚,可是……她還是選擇了這麼做。
此刻的思緒就猶如方才在烏雲裡穿梭的雷電。
可是若是不違反這些規則,他們在白天永遠是那些淳樸可愛的村民,而不是一些人心似鬼的傢伙,披著人的皮,卻幹著連畜生都不如的混賬惡事!
“抓住我!”
王鳶朝著正奔跑過來的幾個稚童奮力地大喊道:
“抓緊我!”
這時候,王鳶無比感謝自己曾經日夜苦練的武道,沒有因為受傷,沒有因為憊懶,沒有因為疼痛而放棄的武道,讓她在這個時候,以常人望塵莫及的速度完成了以下一連串的動作。
先是將一個摔倒在地上的孩子拉了起來,直接放在了懷裡,腳尖順勢一勾,另一個孩子騰空間落在了飛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