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孩子無邪的眸子似有天真的笑意盪漾起來,囁喏著喊出了在妖窟裡日日夜夜,孃親總會教他的話:
“孃親~”
婦人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啊——”的聲音,隱隱帶著哭腔,沒有說話,只是用力抱住了念慈的身體,眼角流下滾燙的淚水,浸溼了冰冷的臉龐。
可就在這個時候,臨近的巷道里忽然有了一道“嘎吱——嘎吱——”腳踩在軟軟的雪堆上的清脆聲響。
俄而,腳步聲倏然停了下來,那婦人緊緊地抱住念慈,大氣不敢喘,瘦弱的身子微微顫抖,恐懼如附骨之疽般在心頭纏繞開來。
“嘎吱……嘎吱……嘎吱……“
腳步的主人竟轉了個方向,一步步朝著婦人所在的巷道走了過來。
這一下的驚變,直接讓婦人的瞳孔猛然擴張到極致,餘光看著念慈緊挨著她的胸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似乎他也明白這時候情況的危急。
軟弱的身體忽地湧出一股力量,這股力量極其強大,痠痛、無力、絕望統統一掃而空,婦人直接抱著念慈站了起來,左顧右盼間發現了前方不遠處,大概也就十米的距離有一間土屋,連忙輕手輕腳地跑了過去。
她當然不是要選擇進到屋子裡去,
事實上婦人不止一次有想過是不是應該找個屋子躲一躲,可是每當站在門扉前,內心陡然升起一種危機感,女人的第六感亦或者說母親的本能,都在隱隱告訴她不要進去,因此這位母親就一直跑,一直躲,從未有過停下來的時候。
婦人站在屋子的門口,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好像故意發生這種清脆的聲響一般,但她已然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掀開了一旁被積雪籠罩的竹籠!
原來,
婦人看見的是這間屋子旁擺放著的竹籠,竹籠很高,由數個竹籠堆積在一起,因此讓她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個。
竹籠很重,婦人很是艱難費力地把竹籠搬了起來,整個人抱著孩子貼地一滾進入到竹籠裡。
啪嗒~
竹籠重重的落下,上面堆積的雪堆落下些許,凜冽的寒流順著口子吹了進來,婦人緊緊抱住念慈,竹籠內的空間不算小,只是主人編織的非常差勁,各種竹條縱橫交錯,有些還非常的銳利,頂 進了後腰的皮肉裡。
”踏……踏……踏……“
腳步聲臨近。
婦人一隻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透過眼前的縫隙,適應黑暗的眼睛隱隱能看見到外面的輪廓。
“嘎吱——”
一個模糊的高大黑影從竹籠面前路過,每一步,每一步都彷彿踩在婦人的心臟上,因為太過恐懼,太過害怕,身體甚至忘記顫抖,只是如屍體般冰冷僵硬。
幸運的是,好像腳步聲的主人並沒有發現她,甚至連駐足停留的動作都沒有,徑直穿過了這條小巷漸行漸遠。
儘管腳步聲遠離,婦人依舊沒有鬆懈下來,而是能死死盯著那露出一條縫隙的小洞,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外面寂靜無聲,她才微微放鬆下來。
“呼——”
微不可查的吐氣聲從婦人青紫的嘴唇裡流出,身體直接靠在竹條突出的頂端,身體已然僵硬了下來,也就無所謂痛不痛這個問題了。
她微微垂下頭顱,看向懷裡的念慈,只是這一下,直接讓她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為念慈緊閉著雙眼,一動不一動地躺在她的懷裡,渾身的溫度高的嚇人。
天氣太冷了,連婦人都凍成了這個樣子,何況是不過兩歲的孩子,加上身體本就瘦弱,雖說母親一直抱著他,可撐到現在已然是到了極限。
婦人急的熱汗都冒了出來,冰冷僵硬的手掌小心翼翼地碰上念慈的額頭,燙,很燙……乾澀的嘴唇張了張,卻說不出任何話來,看其口型應該是:
“念慈~”
這時,
一抹妖冶且朦朧的綠光照在了婦人青紫的手掌上。
婦人眼神呆了呆,抬起頭卻見那個小得不能的小洞裡出現了一抹綠光,只是這一看嚇得她亡魂皆冒,瞳孔急劇收縮。
這哪裡是一抹綠光。
分明是一隻獸瞳,呈上下豎直的一條線,泛著滲人的綠光。
那目光戲謔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