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家,安岸和再生在車上一起站著,很久都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岸望著他的側臉,眼簾低垂著,彷彿有心事。
他下意識地抬起左手,手指自然微曲,整張手幾乎把半張臉都遮住,食指和中指併攏著輕拂一下右眼的眼尾,這是他慣有的動作。
終於還是安岸先開口:“你們班沒有同學和你順路一起回家的嗎?”
“沒有。”
“到鎮上也沒有嗎?”
“沒有。”不是真的沒有同行的同學,但是再生才不願意跟他們一起回家,更不願意失去和安岸單獨相處的機會。
下車的時候,再生還是和從前一樣,一定要讓安岸走在他前面。到了候車室,安岸找了三個相鄰的空位,自己坐下,然後示意他也坐下。她知道他習慣和她之間空一個位置才坐。
可是這一次,他遲疑了一下,坐到了她身邊。
安岸驚訝地看著他說:“你坐到我身邊了?”
“我一直都想坐你身邊。”只是不敢。每一次靠近安岸,他都會神經緊繃,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
“你怎麼一副憂鬱的表情,你在想什麼?”安岸疑惑地看著他。
“沒有。”
“難道平時也是這個表情嗎?”
“是的,”頓了頓他說:“那是在想你呀!”他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反射弧也夠長的,出乎安岸的意料,卻每次都能讓她羞紅了臉,她把頭扭到一邊。
再生思量許久,終於還是把那張紙條遞給安岸。
安岸接過,竊笑了一下。
“希暮讓我給你的。”
她聽著這句話,心裡突然怪異起來。
紙條折的很複雜,安岸花了一些時間拆開,“有什麼事情不能當面跟我說,要在他面前挑撥。”
這句話就像一道刺眼的火光灼痛安岸的雙眼,她收起紙條,眼睛緊閉了一下,咬了一下下唇,臉色暗下來。
“你是把我給你寫的信給她看了嗎?”儘管語氣平淡,她已經有些憤怒。
“嗯,怎麼了?她寫了什麼?”再生急切地問。
“沒什麼。”安岸氣的說不出別的話了,覺得很無語,所以在他心裡,她給他寫的信都可以給希幕過目了,是不是以前給他寫的那些信,希幕都看過?
他們兩個一直沉默,無止境的沉默。
真的是受夠了,安岸心裡想,在再生的心裡,還是希暮更加重要吧。他明知道信裡有提到希幕,安岸羨慕他們的關係,覺得他在乎希幕勝過自己。她跟他說這些,只是希望他能意識到問題,如果他真的把她當朋友,就應該適當保持距離,不要到最後到底喜歡誰都混淆了。
那天再生拿著信進教室的時候,希暮看到了他,就鬧著從他手裡把信搶去看了,再生自己都還沒來得及拆開。他不知道安岸在信裡會提及希暮,更不知道安岸會寫覺得他太在乎希暮這樣的話。他不知道希幕給安岸寫了什麼,那麼複雜的折法,他拆了肯定不知道如何復原,他如果自己先看了又怕安岸不開心。
“你怎麼不說話?”再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