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顆散碎的銀子扔到了桌子上,對蘭朵扮了一個鬼臉道:“有本事你再扯碎了。”
蘭朵果然臉又成了黑色。
臨出門,魚白笑意一斂,回過頭來對蘭香意味深長道:“若是哪天改主意了,隨時找我,我百般不足、萬般不好,只一點,對女子從不用強,即使嫁給我,有興趣相投的如意郎君,也可以隨時改嫁,我三十六抬的嫁妝親自送嫁。”
又說渾話了,蘭朵不放心大林跟著這樣一個男子,忍著氣跟著馬車而行。
這馬車似故意般,眼看著馬蹄飛揚,蘭朵追不上之時,馬韁一扯,馬車就慢了下來; 蘭朵發力狂追,眼看著就要追上之時,馬兒又咴叫著奔跑起來。
蘭朵氣得咬牙切齒,心中將少年公子哥的十八輩祖先帶兄弟姐妹都問候了一遍,哪裡知道,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自己將自己也罵了。
馬車駛到一處荒涼的半灰敗的工坊前,跳下馬車,長身而立。
工坊內,一群人將兩人圍在中間,手裡俱都拿著木棍,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
中間被圍的,是王豐王掌櫃和小廝王二,外側圍困的,是於三光、蘇憐和一眾混混。
雖然王豐和王二勢單力孤,但蘇憐也不敢輕易下手,對方可是王家的人,在北蕭的勢力雖然不怎麼樣,但聽說在南蕭,那王家可是一跺腳地面跟著顫三顫的主兒,這幾年在北蕭的生意一直不慍不火,就才助長了蘇憐的勇氣。
於三光一臉沉色的對王豐道:“王豐,我好言相勸,這六年來你躲著不相見,將蘭芽的分成一拖再拖,莫不是沒有了王法,欺負俺無權無勢?”
王豐臉色一*:“於三光,王某人回覆你多次,王家粉條工坊確實是與於姑娘簽訂了分成協議,但凡事講證據,你總得將協議拿出來吧?拿出來的話,我就......”
“不能給!”魚白淡漠著一張臉,斬釘截鐵道。
走到眾人面前,陰冷著臉看著王豐道:“王掌櫃,王家在北蕭的生意交給你,你每況愈下,粉條工坊破敗開不得工,還要平白無故將南蕭的粉條利潤分給不相干的人,你是不是想被王家辭退了?”
王豐如遇救星般深施一禮,恭敬道:“屬下辦事不利,請大管家責罰。”
於三光兩手一攤道:“你竟是魚家大管家,正好,將這六年來的分成銀子一併結給於家。”
魚白莫名其妙的看著於三光,咂巴咂巴嘴道:“聽說你和縣丞是鄰居,有些舊交?”
又看向蘇憐嘖嘖嘆道:“聽說你這九指豬和前縣太爺、現任縣太爺都是朋友?”
蘇憐趾高氣昂的挺了挺胸脯,彷彿縣太爺就是他本人一般。
魚白學著於三光的樣子,攤了攤手道:“既然如此,二位不如去擊鼓鳴冤好了,反正王家有的事兒銀子,對薄公堂不在話下。”
於三光胸口堵得難受,他哪裡敢真正的跟王家對薄公堂,只不過是家境艱難,想向王豐卡些銀子出來,王豐想息事寧人,便會舍些銀子,自然不會讓主家王安世知曉怪罪他辦事不力。
算盤打得山響,哪成想半路殺出個渾不吝嗇的管家來,不過看上午被自己閨女欺負成那個樣子, 估計也不是個太難對付的,顯然,被蘭香和蘭朵打了一悶棍,少年卻只知道吃悶虧的事情,又讓於三光忘記了身邊的蘇憐是如何被打成九指豬的事情了。
於三光硬著頭皮道:“若是打官司,魚管家能承擔這後果嗎,不怕主家怪罪?”
魚白眼神如墨的看著於三光,隨即展顏一笑,摸了摸大林的小腦袋道:“我十分好奇一點,於氏蘭芽臨死前己被你逐出了於家,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要這提成銀子?”
於三光怔然,斷絕關係一事,當年只村中少數人知曉,後來自己在撇清關係時,向官家人說起過,他以為王家一直不知情,沒想到,這個管家知曉得一清二楚。
蘇憐將身子一直縮在幾個小混混身後,手指節都覺得生疼,自己身側圍著一群小混混,膽氣又壯了一些,挺了挺膽氣道:“渾小子,你不過是王家的奴才,憑什麼趾高氣昂,替王家做主?骨血關係豈能說斷就斷,到什麼時候她都姓於,快快給銀子。”
醜奴如刀的眼睛射向了蘇憐,蘇憐瑟縮著隱藏著身子,眼睛裡卻滿是挑釁。
魚白不理會眾人,將手背於身後,神態瀟灑的踱著步子,看著殘桓斷瓦的工坊,見尚有五間工坊還算完整可用,對王豐道:“龍頭鎮和龍陽府的女子月坊著急同時開業,豎立王家第一塊金字招牌,限你七天之內,將這受損的房屋修繕出來,先僱五十個男工砍竹,十個普通女工,二十個女紅女工,三十個繡娘,先將內衣坊和紙巾坊做起來。”
轉臉看了看蘇憐一眾人,嘖嘖的搖著頭道:“王掌櫃,怎麼讓一群泥腿子小混混欺負到頭上?遇見的打了便是,打死打殘由我魚白頂著,有堂堂的左相王大人頂著,怕什麼?”
王豐嘴角一抽,自己被魚管家一大早就派到這個久己不用的工坊來,只帶了小廝一人,加起來不過兩個人,如何有信心對峙對方近二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