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幹什麼就幹什麼,他不提拔周衍,周衍才有機會為她所用,有什麼好問的。
於是她只順著昭寧帝的話往下說:“他的確中用的很,前兩日不知應付了多少想跑到我這兒毛遂自薦的人,這回白景禮失蹤,被大理寺的官差尋到,帶回大理寺後,也是周衍去問的供詞。
看他是個讀書人,還以為一肚子的酸腐氣,沒想到也不盡然。”
昭寧帝挑眉:“白景禮的失蹤我知道,嚴卿搜捕了他這麼多天,怎麼是周衍去審的人?”
趙盈拿勺子喝了兩口燕窩湯,品完了,才揚起小臉回他:“是我把白景禮扣在大理寺,沒讓嚴尚書把人提回刑部審問的。”
“司隸院未設時,嚴卿還在朝上幫承衍說過話,你怎麼連他的面子也不賣?”
趙盈聽了這話也一點不心慌。
他並非存心試探,真就是隨口一問而已。
誰讓嚴崇之從來是個最持身公正的人,不偏不向,一心只為朝事。
“我答應過白景禮,保他和白家周全,待陳士德的貪墨案了結後,送他一家離開京城。”趙盈手上的小勺放下去,掛在碗邊上擺了兩下,差點兒沒滑落到碗裡去。
勺子是瓷的,碗也是,擺的那兩下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很輕也很脆。
趙盈做深呼吸狀,又往下說:“就是因為聽皇叔說嚴尚書他是支援設立司隸院的,我不想讓嚴尚書面子上過不去,所以才不能把白景禮交給刑部去審。”
昭寧帝臉上掛起了無奈:“所以陳士德的那些罪證,你是和白景禮做了一筆交易才拿到的?”
她不假思索的說是:“起初沒想那麼多,那時候知道留雁的事,知道劉氏的事,我氣壞了,誰料到又牽扯到陳士德這些爛事。
他是朝廷重臣,御史臺中除了謝大夫外,就是以他為尊的,他幹這樣的事,就是給朝廷抹黑,何況那些銀子,大多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至於他以權謀私曾經幫白家淹下的罪過,更是該死。”
“那白景禮就不該死?”
“他或許該死,但最該死的不是陳士德嗎?”趙盈不答反問,“我不是沒想過,白景禮說得好聽,把自己摘的一乾二淨,其實也不過是不願意幫陳士德做事了,不想受制於人了,這回藉機發作,拿我當劍使,但我仍然願意相信,人與人之間,還有那麼一絲的信任和本真。”
昭寧帝怔然。
她骨子裡仍舊是那個涉世未深,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天真而又美好。
白景禮那樣的人,又能幹淨到哪裡去。
就是死十次,也是死不足惜罷了。
偏她肯信了那些鬼話,明知道是鬼話連篇,還是願意選擇相信。
這就是她本心向善的一面,也是昭寧帝最樂得見的一面。
天真有天真的好處,單純點,將來才不會鬧的太厲害。
小孩子嘛,哄一鬨,情緒總會過去的。
她既然願意善良下去,他不妨成全,一個白景禮,又有什麼非殺不可呢?
他的金絲雀老老實實的乖巧下去,才最要緊。
昭寧帝倏爾笑了:“那就依你,饒他一命,至於怎麼定罪,怎麼懲處,既然人是你司隸院審的,你定下罪狀罪名,呈個摺子上來就是了。”
趙盈更是暗暗鬆了口氣,顯然高興起來:“還有一件事,事關先前我被截殺,也事關白景禮今次被劫持。”
說起這個他面容又陰沉下來:“怎麼,白景禮說了什麼?”
她搖頭:“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劫持了他,但很奇怪的是,那些人從來沒想對他痛下殺手。
我本來以為兩件事聯絡在一起,是陳士德的背後還有什麼人,不想讓我告發陳士德,更要讓白景禮永遠閉嘴。
但截殺我一次不成,也沒有再派人來截殺。
明明已經劫持了白景禮,找個沒人的地方殺了埋了,目的也就達成了。
父皇不覺得奇怪嗎?”
這事兒是奇怪。
趙盈見他沉默,揚聲又說:“所以嚴尚書定了陳士德的罪之後,能不能先不砍頭,把人交給司隸院審一審呢?本來我被人攔路截殺的事就沒有審過他,您當初把他交給刑部,並沒讓嚴尚書審問有關於此事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