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裡瑪將菸袋放在桌上,直言直隸山東河南三省總督白秉貞歸順周軍已然導致整個直隸不穩,如今除了劉良佐據守的保定和直隸東邊的府州外,其餘地區不是跟著白秉貞叛降周軍就是閉門觀望,由此可見北方人心已然動搖。
又言燕京小皇帝不過十三歲,哪懂什麼治國治軍之事,眼下又忙著抓捕所謂鰲拜黨羽清洗朝堂,搞的燕京城中人心惶惶,縱是八旗內部也是人心不安,這節骨眼只要劉良佐肯同周軍合作共同攻打燕京,燕京必定一鼓而下。
“兵臨燕京,康熙要麼棄城出逃,要麼就學前明崇禎帝,屆時不管康熙是死還是活,沒了燕京,也就沒了大清,憑此功勞,你花馬劉王爵唾手可得!”
言罷,穆裡瑪起身靜靜看著劉良佐,有些事他不說劉良佐也清楚,那就是燕京城中必定會有人暗為他瓜爾佳氏內應。
所以,燕京不僅守備空虛,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與其說他瓜爾佳氏是愛新覺羅家的奴才,不如說他瓜爾佳氏是愛新覺羅的盟友,因為當年蘇完部落和建州是聯手打天下,開國五大臣之一就是他穆裡瑪的伯父費英東。
同瓜爾佳氏一族相似的清朝“股東”還有很多,而這些股東中又有相當部分是所謂鰲拜黨羽。
只要周軍承諾保證這些“股東”的利益,又能迅速抵達燕京城下,大部分“股東”肯定會選擇拋棄愛新覺羅氏先確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損。
便同當年明朝官紳拋棄明朝轉而替清朝開疆拓土般。
穆裡瑪的一番話令得劉良佐獨子劉澤涵很是心動,雖然他父子隸屬漢軍鑲黃旗,但在滿蒙旗人眼中還是本系漢人,又因吳三桂、耿繼茂、孫延齡等造反,導致清廷對漢軍八旗很是提防,所以在其看來與其被清廷當賊防,不如學吳三桂般弄票大的。
真能憑藉克服燕京功勞封王,那他劉家將來縱使不能世鎮,逍遙快活與國同休總是沒問題的。
怎麼也比現在這個有名無實的二等子爵強吧。
何況,直隸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連三省總督都反了,他們憑什麼還要替滿清效力?
念及於此,劉澤涵不禁看向父親,眼神熾熱明顯有很多話想跟父親說。
未想,劉良佐卻是不給兒子說話的機會,直接問穆裡瑪:“不知大將軍在周朝做的何官?”
穆裡瑪道:“現為燕京總管。”
劉良佐挑眉:“燕京總管?一品大員?”
穆裡瑪沉聲道:“從一品。”
“就算正一品,區區總管連個伯爵都不是,何以能許諾我劉家王爵?”
劉良佐冷笑一聲,“城外那位定國公自己也不過是個公爵,又憑什麼封我為王呢?”
言下之意不管是進城勸降的穆裡瑪,還是城外的周朝定國公王耀武,都沒有資格代表吳周朝廷封他為王,因此所謂封王不過是個空口白牙的許諾,當不得真的。
他花馬劉真要全力相助周軍攻取燕京,事成之後能不被那位定國公卸磨殺驢就算運氣好了,怎麼可能真給他請來個王爵呢。
要是吳三桂還活著,劉良佐說不定真就信了。
畢竟那位前平西王信譽這一塊是沒問題的。
以武昌歸順的張長庚被封了個郡王,在廣西第一個起兵響應的孫延齡也被封了個郡王,但這都是吳三桂活著時封的。
現在吳三桂死了,繼位的是其襁褓中的小孫子,實際主持周朝國政的是其大女婿夏國相,對這個人劉良佐可不信任。
領軍北上想要奇襲燕京的那位所謂定國公之前更是在荊州降而復叛,這就讓劉良佐更難相信穆裡瑪許出的“空頭支票”。
未想,穆裡瑪卻是桌子一拍,以手指著他喝道:“花馬劉,你這個王不是別人封,而是自己掙!”
這一拍讓劉良佐有些錯愕,不解道:“什麼意思?”
穆裡瑪目中閃過精光:“周軍雖是騎兵,但不過萬人,真下了燕京,他這點兵力難道還能真在北方自立不成?”
“噢?”
劉良佐心中意動,“大將軍不妨把話說細。”
穆裡瑪也不隱瞞,直言劉良佐只要配合周軍拿下燕京,屆時他自會聯絡八旗尤其是其兄長基本盤的兩黃旗,到時為了不被周軍屠戮的八旗各方勢力肯定會“團結”到其麾下,唯其馬首是瞻,再有劉良佐部兵馬相助,雙方就能在兵力上取得對周軍的絕對優勢。
所以,這個王爵真不必求著別人封,而是實打實的自個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