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雙手,在齊元慎臉頰上不輕不重的拍幾下,很快那原本慘白的面頰便染上紅暈。
齊元慎淡淡的笑了一下。
溫靜華一個恍惚。
此情此景,她回憶起齊元旻。
溫靜華垂下頭,齊元慎步入門內。
宮人們恭恭敬敬的捧上藥碗,“請殿下進補。”
齊元慎一言不發,接過藥碗一仰而盡。
宮人接過一滴不剩的藥碗,非常有眼色的退出門去。
他們就像是無聲的影子,一個個從溫靜華面前經過,卻也一個個都僵化而呆板,看上去詭異又毫無生機。
溫靜華走進去,瞧著齊元慎問道:“多久了?”
“什麼多久?”齊元慎笑而不答。
溫靜華扯過他的手腕,神情凝重的將手指探在他的脈搏上。
指尖處傳來時而遲滯時而突兀的脈動,溫靜華便想明白了。
難怪,難怪陳曉林能容忍齊元慎在陳國作威作福,即便是殺死陳曉媚、闖進寢殿去毆打他也無所謂。
因為他一直在給齊元慎下毒。
因為齊元慎根本活不長。
這真是一條令人毛骨悚然又無比有效的毒計。
試想一下,若是齊元慎果真成為大梁的皇帝,那時的他身邊必然全都是陳曉林借給他的人,齊元慎一直活著直到將所有人都剷除也就算了,但是齊元慎一旦死了,陳曉林立即就能兵不血刃接手齊元慎打下來的江山。
齊元慎聰明一世,沒想到在這裡卻不得不吞下這樣一個苦果。
溫靜華神色複雜的看他。
齊元慎卻無所謂的輕哼一聲。
他將手抽出來,眉毛一挑,笑道:“不必用那種憐憫的目光看著我,溫靜華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陳曉林以為幾碗毒藥就能困住我,還真是跟她姐姐陳曉媚一樣無腦天真。”
溫靜華不知齊元慎這股自信是從哪裡來,她神情低落,彷彿天外的雨雲,“但你是實實在在將毒藥給喝下去了。”
齊元慎嘴邊的微笑一僵,張嘴就欲反駁。
溫靜華卻自顧自的阻止了他,“我不知你是真的有本事,還是在逞強,但無論是哪一種···”
溫靜華苦笑一下,“我都相信你不會死,”她越說聲音越小,“這世上···沒人能令你死去···”
“你說什麼?”齊元慎聽不清,下意識追問道。
“沒什麼。”
溫靜華很乾脆的搖頭。
齊元慎死了最好,只是按照這輩子的經驗,溫靜華隱隱能確定,沒人能扭轉前世的歷史程序。
齊元慎上輩子活的意氣風發,江山美人兼得,這輩子說什麼也不可能落到一個被陳曉林毒死的下場。
要是他這麼容易就能被害死,先前怎麼一次次從自己手底下化險為夷的?
可能是不關心,所以溫靜華便打心眼裡對齊元慎的處境放心的很。
但是人在屋簷下,溫靜華還是客氣的詢問道:“你今後打算如何?陳曉林逼你飲用的雖不是什麼劇毒,但日積月累才能換得他支援,無異於飲鴆止渴。”
“飲鴆止渴?”齊元慎笑笑,“這話倒是說的很好。”
他頗為輕鬆的抻一個懶腰,“我本就是這世上最滲人的劇毒,還有什麼毒能讓我去死?”
他的姿態那樣輕鬆,但落到溫靜華眼裡,卻是無比的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