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家關上門，林環兒才問曾氏，“二伯母來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為花兒的事兒唄。”曾氏嘆口氣，“花兒定親了，跟上溪村王大虎大兒，你二伯母不滿意，這不找我哭來了？”

林環兒仔細搜尋記憶，才搜尋出王大虎這個人。他性格有些暴躁，愛喝酒，喝了酒經常得罪人，雖嘴碎了點兒，但沒什麼壞心眼兒，早年也學過一段時間木匠活兒，蓋房子不行，做個桌椅板凳是沒問題的。所以王大虎家生活並不困難，甚至比這兩個村的平均水平還要好一些。

他大兒王小荊體弱，早些年取了個媳婦兒，挺壯實的個媳婦兒，結婚剛一年，生完孩子得了產後風死了。村人都說是這王小荊自己體弱還克妻，傳言傳的廣了，他就不好再找媳婦兒。

林環兒自然不信克妻這一套，王小荊雖之前有過一個媳婦兒，但畢竟只在一起過了一年，沒太多感情，兒子又還小，不認娘，就衝王家溫飽線以上的條件，林花兒能找上這樣一門親事，不得不說大伯還不算喪良心。

“這親事……還挺好的啊。”林環兒還是忍不住說出來，就為這事兒二伯母哭，不至於吧？

“我也覺得這親事還行，可胡氏怎麼說？說你大伯家蝶兒都嫁去了鎮裡，她不要求嫁到鎮裡，也不能給一個克妻的做續絃吧？”

那……她這對大伯要求有點兒高。林環兒張了張嘴，忍住了沒說出來。

“我對她還是那句話，當初就答應等老二家兒子能自立了，幫他們分家，現在她要是在那兒住的不滿意，我幫她早點兒分出來。她哭了兩句就走了。”

林環兒實在不能理解林花兒和二伯母這種寧願委屈的生活也不願分出來單幹的想法。

她沉默了半晌，“二伯母感覺……像是糊塗了。”

“哪兒是糊塗了。”曾氏給林環兒把飯盛出來，“她從來就沒糊塗過。以前她那是沒人幫，是好是賴只能跟大房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現在呢，咱倆分出來了，且分出來一個月就賺了錢蓋了房，她是等著我可憐二房一家，收留他們呢。”

曾氏嘆口氣，“別說這家已經分了，哪兒還有再合起來的道理，單說老大那不學好的，我若真收留二房，他不得成天來鬧？”

“二房一家若真有骨氣分出來單過，我還能拉拔拉拔他們，乾等著我可憐可不行。”

還有一點曾氏沒說的。二房若合併進來，她是一碗水端平，還是端不平？端平，錢都是環兒賺的，這不是欺負環兒麼；端不平，時間長了二房肯定要心生怨懟，這家早晚還要鬧騰的再分開。

既然這樣，她圖個什麼合併著過？圖自己受的氣不夠多嗎？

“二伯撐不起家，二伯母也不容易。”林環兒安慰著曾氏。

曾氏嘆了口氣，“所以我想著等林年長大了再分家，分了家，我給他挑個能幹的媳婦，無論花多少聘禮咱給娶回家，以後二房的日子就好過了。就是老大那不饒人的……”

“當初就不該把他送到他大伯家。那會兒老二發燒把腦子燒壞了，我身上揹著饑荒，還要帶老二求醫問藥，實在照顧不了老大和老三，就把老大託付給了他大伯，老三託付給我孃家。在他大伯家呆了三年，再回來，老大就跟我不親了……唉。”

大伯的大伯，不就是林里正？林環兒還是第一次聽阿奶說起這件事。沒想到平日笑嘻嘻的林里正還有這一面。

“你現在慢慢長大了，也能出去賺錢，家裡的事兒我想起來了就跟你說一說，”曾氏夾了口菜，接著道，“以後你也得有個判斷能力，別讓人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