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這般挽留的神色,她自然能感受得出來。
只是這後宮終究不會是他們相守的地方,也不可能是。
穆菱的神色中漸漸帶上了些傷感:“梁初,你可曾聽過一句話?”
“什麼?”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
她說這般話時,眼中有些哀傷和嚮往,又有些沉痛,一時竟叫人分辨不清楚她到底如何想法。
相忘於江湖……她這是在叫他忘了她啊!
梁初心中大驚,手上越發的用力:“你到底要做什麼!”
他心中慌亂至極,從未有過的不好的預感從心底裡面翻湧而出,還帶著深深的恐懼。
穆菱卻只是一聲輕笑:“你可有想過,便是我願意和你長久廝守在深宮。今日我需得為著你這大梁江山著想讓著些慧嬪,但若慧如同當初的蘇氏一般,對我的孩子下手呢?梁初,你以為我還有幾個孩子能叫人殺死?被殺之後你是不是也會如當初一般,忌憚著靖國侯的勢力不為我的孩子報仇?”
“不,不是這樣的。”
“我知你不是這般想的,但若事情果真發生,你只會這般做。”穆菱唇角溢位一聲冷笑,“當日我是如何求你的,你又是如何不聞不問的,你該也心知肚明。我再沒有那般的好心,用我下一個孩子來作為賭注,我也再不願看看若是相同的事情再發生一次,你又會如何,你可懂?”
一次的傷痛就已經夠了,她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是萬不會再拿其他孩子開玩笑的。
再者如今為了大梁他就能委屈她了,倒真不見得若馥兒的事情再重演一遍,他會為她出頭。
她賭不起,也不願意再賭下去了。
且如今她在宮內已經成為他的為難,成為大梁的阻礙,她又何必繼續在這裡礙人眼目?
“你說這些,你可知曉,便是你死十次也不為過?”
梁初的眼眸漸漸轉冷,深邃的眸子裡面翻湧著無邊的怒氣,又夾雜著心疼糾結,眼神痛苦而又憤怒。
說是這般說,手上的力道卻也一點都不放鬆,只怕他一鬆手,她果真便一下就消失了。
穆菱倒是沒料到梁初會是這般想法,聞言也不由得諷刺一笑:“入宮這些日子以來,你真當我死的次數還少嗎?你可知當初在冷宮,穆菱便已然死了?”
真正的穆菱早就死了,現在的穆菱不過是個佔著原主皮囊的幽魂罷了。
穆菱本是這般意思,梁初卻是聽成了另一層:“冷宮是我虧待了你,那時候又哪裡會想到你竟是這般靈巧的人兒?如今想來便是越發心驚,好在你都挺了下來。阿菱,既是那時候我們都挺過來了,如今你且信我一次可好?”
大約是因著愧疚,梁初的聲音裡面都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哀求。
可……信他一次嗎?
穆菱垂眸,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不捨佔據,一時卻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要信他?可事到如今,她又如何能信!
深吸一口氣,穆菱抬手推了推梁初:“你且先放開我,我想下來走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