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戾漸漸的消退，眉眼間染上的是失望和失落，彷彿有千萬顆星辰散落在他眼中，壯觀而又悲慼。

他到底是對她失望了，而這種失望，小蠻一點不差的看在眼裡，痛在心底。

在她從苗疆出來時便能知曉會有這麼一天，可當這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卻還是這麼的殘忍。

饒是早有準備，還是痛得猝不及防。

“殺……你。”

半晌，他清潤冷冽的聲音，才重複了這樣兩個字。

小蠻苦笑，點頭：“五毒教為禍蒼生，若不殺我以平眾憤，王爺又當如何？”

“你便這麼想死？”

梁言緊緊盯著她，不知該如何應對。

如她所言，他確實該毫不猶豫的結果了她，若不然這些日子被五毒教殘害的生靈又如何能安息？

可劍在手裡，他卻是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

或許，事情還能有一絲轉機。

心裡也不知在期待什麼，梁言拿著劍的手穩得不得了，可誰又能猜出他如今心裡的波瀾？

小蠻盯著他，突然笑道：“王爺想將我交給朝廷處置嗎？說來是我嬌氣了，那樣陰暗潮溼的牢房，我不想去呢……”

梁言心裡一震，他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只要她還不死，朝廷的判決也不一定是非要她死不可。

不管她如何的壞，到底他在潛意識裡面還是想留她一條命。

可現在看來，她似乎看得很是透徹，也完全不想要這一條命了。

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梁言緊緊抿唇盯著她。

小蠻緩慢的站起來，與他面對面站著，半晌之後才緩緩的向他走過來：“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舊相識一場。如果我說，在五毒教的這些年中，我未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可又信？”

“五毒教草菅人命，豢養毒蟲凝練成盧蠱蟲，用蠱蟲害了那些少女的性命，這些全是有目共睹的，你這個五毒教的重要養蠱師，又如何脫得了干係？”

他冷笑，忽然意識到她逼得太近，劍尖便又往上抬了一些。

“別再過來！這刀劍無眼，可不認人！”

“呵呵……”小蠻笑了，“刀劍無眼倒還好一些，總歸都是無情的東西，也總好過……”

“別再動了！”梁言厲喝，“無論你是如何想，本王也不過是秉公辦理，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今日都是要將你送去官府審理的。”

說罷他手腕一番，劍尖一轉，便將劍收了起來，上前一步要去徒手抓她。

儘管她的意思是不願意去牢房，但有些事情是由不得她的，最多他可以去和獄卒打個招呼，給她住得舒適一些罷了。

小蠻沒料到他會這般，抓她回去的心思那樣明顯。

可是五毒教的罪過，又豈會叫她好受？

不說那牢獄之災，便是那些百姓的辱罵和憤怒，又豈是她能承受得住的？

一想到在囚車裡面走過街道的時候，她會遭受到的那些，想到在牢房裡面的時候，她會遭受的酷刑，小蠻就忍不住顫抖。

不，她出苗疆的時候便想到了為他去死，便是死也好，她不要受到那些侮辱。

“我不去！”

小蠻快速的後退一步，警惕的盯著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