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服裝廠。

原本應該在車間裡忙碌的工人們，此刻聚集在辦公樓前，吶喊聲此起彼伏。

“都三個月沒發工資了，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眼瞅著就要過年了，不給發工資，難道讓我們喝西北風嗎？”

“再不給錢，我們就把車間砸了，誰他媽也別想好過！”

辦公樓內。

身穿西服的青年，站在窗邊看了一陣，回身看向辦公桌後面的吳光耀，臉色難看道：“廠長，工人們不肯進車間，這可怎麼辦啊？”

桌面上的收音機裡，播放舒緩悠揚的音樂。

吳光耀閉著眼睛，滿臉享受的表情，手指跟隨音樂旋律起伏擺動，似乎全然聽不到窗外傳進來的喧譁和聒噪。

半晌過後，音樂結束。

青年抓住空檔，連忙開口道：“廠長，真把事情鬧大，咱們都得跟著吃瓜落，要不您還是出面，安撫一下工人吧？”

吳光耀緩緩睜開眼，慢悠悠地說道：“小黃啊，你們年輕人，定力還是不夠，工人要的是工資，廠裡沒錢發工資，我下去又有什麼用呢？”

被稱為小黃的青年，名叫黃韜，職位是服裝廠的副廠長，半年前被調過來，擔任吳光耀的副手。

彼時，黃韜滿懷壯志，勢要讓服裝廠扭虧為盈，換上一副新面貌。

然而，一連提出幾個方案，卻被吳光耀等中高層聯袂否決，工作絲毫無法展開。

接連碰壁之下，漸漸的，心中的熱忱終於熄滅。

黃韜徹底低頭，融入吳光耀的圈子，唯其馬首是瞻。

“不過，有一點你沒說錯，真把事情鬧大，咱們也沒好果子吃。”

吳光耀撐著椅子扶手，緩緩站起身來，說道：“走吧，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怎麼處理這種工人鬧事的局面。”

言畢，步履輕鬆地走出辦公室。

黃韜快步跟上，打起精神來，留心吳光耀的一舉一動。

他對這位隻手遮天的廠長，早已由最初的憤怒、鄙夷、轉變為欽佩和歎服。

因為他發現，自己明明切身為工人的利益著想，卻每每得不到擁戴，反倒是這位一心謀私利的廠長，卻讓工人們服服帖帖。

其中緣由，值得深思。

“都安靜，廠長出來了！”

領頭的工人振臂呼喊，場中逐漸寂靜無聲。

只見吳光耀濃眉緊鎖，黑著一張臉道：“鬧啊，接著鬧啊，剛剛是誰說要把車間砸了，站出來我看看。”

少頃，一個面板粗糙，身穿工作服的中年人，站出來道：“我說的。”

“很好。”吳光耀點點頭，扭頭衝身後的一名中層幹部說道：“把大錘給我拿來！”

很快，大錘拿到手中。

吳光耀直接遞給揚言要砸車間的中年人，拱火道：“去吧，去把車間砸了，或者對著我腦袋砸。”

中年人憋的面紅耳赤，奮力將大錘扔在地上，怒道：“我要的是工資，砸你腦袋有什麼用！”

吳光耀不再理會中年人，目光掃視面前的工人，嘆一口氣道：“三個月沒發工資，我身為廠長，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更加著急，可是再著急，也總得按照流程來解決問題不是？”

“吳廠長，我們就想知道，什麼時候給我們發工資？”

“對！您別打官腔，我們就想要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