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嫂，手機在我包裡。”他指揮傭人給遞了過來。電話很快被接起，祝思建道：“安排下，我馬上到。”

海州的洲山聞名全國，不僅因為高，還因為險。開過彎彎曲曲的山路，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人工開山挖出來的平地。這裡是海州監獄，專門關押重刑犯的地方。

二十幾年前，曾有一個轟動全國的科技詐騙案，其中的主謀便被關在這裡。祝思建在監獄長的陪伴下走進東邊別墅群中的一個，坐在了客廳裡。

這個別墅上面兩層，地下一層，廚房、桑拿、家庭影院、小酒窖……什麼都有，就是住在裡面的人沒有自由。

一陣咳嗽，二樓走下個瘦弱的人影。他跟祝思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大概是常年被拘在室內，他面板更蒼白，臉上的皺紋也更明顯。他便是二十幾年前臭名昭著的科技詐騙案主謀、EC科技的創始人、祝思建的親弟弟，祝思齊。

“大哥，你氣色不錯。”翻開茶几上的功夫茶杯準備泡茶，他笑著坐下，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祝思建擺擺手道：“不喝茶了。今天太晚了，我跟你聊兩句還要趕回去。”

“怎麼了，家裡出了什麼事？”

“放心，都很好。爸還是老樣子，血壓雖然高，但在老宅裡養著，沒大礙。大姐也很好，帶著她女兒女婿在泰國過冬。”祝思建對弟弟道。

“只不過……”他抬起頭，打量著眼前的人，又道：“元元和小航都飛去蘇黎世了。”

祝思齊神色一緊。

“大伯身體一年不如一年，本來爸還準備跟著孩子們一起去看看他的，哪知道醫生建議他冬季不要長途飛行，就沒去。不然事情就簡單多了。”

“他們見到大伯了嗎？說了什麼？”祝思齊忙問道。

搖搖頭，祝思建看了看手腕的金錶，嘆了口氣道：“看明天晚上能不能見上一面吧。這些年爸跟大伯還有小姑三兄妹分居三地，都為了各自手裡的家業和孩子忙碌，交流的很少。眼下茗茗也不見好轉，似乎是快有變化了……”

“真的嗎？！”祝思齊臉上的褶皺突然撐開了般，笑道：“那太好了！元元有機會接手祝家的大產業了！我們這一房終於要熬出頭了……”

“思齊，你……真的是這樣想得嗎？”祝思建打量著他的表情，想要看出些什麼：“你，心裡會不會……”

“不會，大哥，我們兄弟倆一條心，我沒有別的想法！”他拍拍胸脯道。

轉動著手裡的金錶，祝思建沒有說話。

“唉，外人都羨慕我們祝家，可只有我們自己知道，這大家族的生活不好過。”祝思齊抬眼，似回憶般道：“我至今都記得大堂兄，祝坤朗，他那十歲生日會的奢華。大伯的長孫，祝家真正的長子，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孩子……那時候大伯跟小姑都在海州，沒出國，逢年過節我們住回老宅的時候，我倆不都是跟著坤朗哥屁股後面玩的麼？這一轉眼，竟然都過去了四十多年了。”

“是啊……誰又知造化弄人，”祝思建搖搖頭，神情裡帶著憐憫：“朗坤哥大概是福享的太早，以至於如此結局。如果爸不是老二，憑他的能力，祝家一定會比現在更好。我們兩兄弟，也不至於坐在這裡，這樣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