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笑著吩咐左右,“給裴相國也盛一碗燕窩。”
“老臣多謝陛下!”
一名宦官給裴矩呈上一碗燕窩,裴矩只是象徵性地喝了一點,聖上只是客氣,他哪能真的喝個底朝天。
楊廣又品了兩口燕窩,便將碗放在一旁,沉吟一下對裴矩道:“朕在考慮讓張鉉出任齊郡通守,裴仁基調為滎陽郡通守,裴卿覺得如何?”
裴矩臉色微變,他就是害怕出現這個結果,才想千方百計給裴仁基找兵敗原因,沒想到聖上這麼快就拿出方案了,還好,現在只是在徵求他的意見,並沒有真的實施,他一定要想極力阻止聖上實施這個決定。
“老臣能理解陛下的心情,但陛下想過沒有,張鉉資歷還是太淺了一點,這麼快提升他會讓軍方不服,對他也沒有好處,微臣上次反對提升他為虎賁郎將,也正是出於這種考慮,請陛下三思。”
楊廣微微點頭,“裴公說得是有道理,但琅琊郡不收復,青、徐兩州就無法連為一片,使江都北部沒有足夠的安全支撐,朕更擔心徐州那邊,一旦東海郡和琅琊郡的亂匪聯手攻打徐州,中原亂匪再度爆發,江都就會失去北方屏障,甚至會斷絕江都和洛陽的聯絡,裴公明白朕的擔心嗎?”
“老臣完全明白琅琊郡剿匪失利造成的惡劣影響,但老臣認為這次征討琅琊郡失利是有很多原因造成,並不完全是裴仁基個人能力不足,這一點希望陛下能明鑑。”
“你說說看,朕願意一聽。”
楊廣當然很清楚裴矩要替裴仁基辯護,儘管他對裴仁基感到異常失望,但畢竟裴矩、裴蘊都是朝廷高官,他不可能不考慮他們的想法。
“陛下,裴仁基進攻琅琊郡失利,老臣認為是有兩個原因造成,一個是孫宣雅和王薄的老巢都在琅琊郡南部,而琅琊郡北部山勢連綿起伏數百里,交通不便,後勤補給十分困難,不利於從北方攻打琅琊郡,所以琅琊郡雖然屬於青州,但還是要由徐州的駐軍來攻打就是這個緣故,這是一個原因,上次陛下也表示贊同,但這不是裴仁基兵敗的真正原因。”
“哦?那真正原因是什麼呢?”楊廣也有了幾分興趣。
“陛下,真正的原因是在兩軍對峙的重要關頭,清河郡的王世充趁齊郡兵力空虛,率軍南下,搶掠了齊郡的十幾萬人口,導致前方軍心混亂,裴仁基被迫撤軍,賊軍趁機追殺,才導致飛鷹軍死傷慘重,這才是真正的原因,陛下!”
其實裴矩也明白裴仁基是在給自己找理由,未必是這個原因,但裴矩也需要找到一個充分理由來說服楊廣,繼續讓裴仁基留在齊郡。
更重要是,裴矩相信楊廣也知道了王世充之事,但有虞世基替王世充說情,楊廣未必會追究這件事,這就讓裴矩抓到了把柄,如果楊廣不追究王世充跨界搶人,那同樣也不能追究裴仁基兵敗琅琊郡,不能厚此薄彼。
這就是帝王之術中的平衡之策,既不能讓一方獨佔利益,也不能讓一方獨擔罪責,作為天子,當然可以處罰裴世基,但也必須處罰王世充,否則楊廣就無法在虞世基和裴矩之間平衡。
楊廣半晌沒有說話,他也接到了王世充寫來的報告,報告中述說清河郡的千里赤野,沒有足夠的民力,使他無法對高士達和竇建德發動進攻。
同時王世充還控訴裴世基和張鉉阻撓清河郡的民眾返回故土,他為了及早平息竇建德和高士達,不得不強行遷回了清河郡民眾。
加上虞世基用詳實的資料說清了清河郡目前的淒涼境況,極力替王世充辯解,楊廣最終決定不處罰王世充這種跨郡搶人行為,只是要求他下不為例。
但現在問題就來了,裴矩指出裴仁基兵敗琅琊郡就是因為王世充的背後襲擊,不管是不是這個原因,楊廣都必須給裴矩一個說法,要麼王世充和裴仁基一起處罰,要麼都不處罰,這讓楊廣感到很為難。
沉思良久,楊廣終於點了點頭,“也罷!如果是這個原因,那裴仁基兵敗琅琊郡也情有可原,朕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希望他下次不要讓朕感到失望。”
楊廣隨手取過封張鉉為齊郡通守的詔書,在上面畫了個叉,扔進了廢棄文卷之中。
裴矩暗暗鬆了口氣,終於保住了裴仁基。
“老臣謝陛下寬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