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其他人都避退,許淑賢緩緩行至姜雪榻前:“本宮知道你很痛苦,但再痛苦你也給我忍著,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即使不用照鏡子,姜雪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怖,她的臉毀了,她的一切都毀了。
雙目空洞,呆滯片刻,僵硬的轉了轉脖子,嗓子裡發出“嗚嗚”的聲音,若是此刻,她還能有一點點力氣,一定會爬起來對著許淑賢那張虛偽至極的臉咆哮。
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姜雪沙啞道:“你騙我?若是我死了,娘娘也不會好過的,你一定會為我陪葬。”
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她被毒害的訊息一定會傳到皇上耳朵裡的。
“本宮不會讓你死的”,許淑賢眼尾輕輕顫動,想伸手摸摸姜雪的臉,可看到姜雪眼底的陰霾,狠狠頓了一下收回去,頓聲:“公主為何還不相信,本宮是真心待你的,本宮既然答應過你,就不會讓你有事的。”
薰香與腐臭味混合在一起,無形中挑人神經的刺激讓姜雪渾身打了一個顫,她猛然掙扎一下,怒目圓睜,張開潰爛的手拍掉旁邊的水盞,憤怒的瞪向許淑賢:“都這個時候了,娘娘不用在本公主這假惺惺,你就是想看著我死,將我囚禁在這,我一定要告訴皇上!”
姜雪拖著撕裂般劇痛的身子,她現在一點都不相信許淑賢,口口聲聲為了她好,卻將她困呀這一眼到頭的屋子裡,日日忍受劇毒之痛。
她出不去,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許淑賢皺眉,她知道到姜雪服藥的時候了,冷聲:“端進來。”
老嬤嬤小心翼翼,蹣跚著腳步,顫顫巍巍端著苦澀的湯藥進來,她不敢去看大齊公主現在的樣子,更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多次規勸,皇后娘娘就是不將此事告訴皇上。
眼看著大齊公主快不行了,老嬤嬤整日都提心吊膽。
姜雪驚恐的往後縮了縮,搖頭嘶聲:“我不喝!滾——!”
老嬤嬤受了驚嚇,手中的藥碗差點端不穩。
“放下”,許淑賢開口:“你出去。”
老嬤嬤點頭:“是。”
親自端起旁邊的藥碗,許淑賢放在鼻尖嗅了嗅,確保沒什麼問題之後才扭頭對姜雪道:“不管本宮現在說什麼公主都是不信的,公主一心想著讓皇上為你主持公道,可公主可曾想過,皇上如何為你主持公道?公主所中之毒,大齊獨有,如何會出現在宮內?我們無憑無據,如何讓皇上相信這毒是攝政王妃所下?”
姜雪聽不進去,充耳不聞。
許淑貌似也沒想同她談明白,談透徹,只是自顧自的說著:“本宮之前就交代過,讓公主不要同三王爺來往,可公主呢?暗中同三王爺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公主若是想讓皇上徹查,想要文武百官都知曉公主的用心,儘管鬧,大不了本宮給你陪葬。”
“我不!”姜雪恨之入骨,她睜眼:“我是大齊公主,父皇的掌上明珠,我不死的!”
“是,你不會死的,本宮也不會讓你死的”,許淑賢瞬間變得柔聲細語,分外瘮人,她低頭:“所以,把藥喝了,這藥是能保住公主的面容的,本宮已經再盡力同攝政王妃周旋了,不出兩日,便能拿到解藥,到時候公主再做長遠打算,豈不是更好?”
姜雪:“我的臉?”
許淑賢:“公主的臉沒事。”
當然,許淑賢是騙姜雪的,穆安下的花開不敗實在過於厲害,能拖到今日,已經是她用盡了渾身解數,怎麼會沒事,可相對於渾身一觸即破的脆弱肌膚已經是好的了。
姜雪將信將疑,她不敢去碰自己的臉,害怕輕輕一碰,指尖就卷下一塊皮肉,心下千思百轉,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好生哄著姜雪把藥喝了,許淑賢冷臉出去,曾鳴已經守在門口,他聞到了屋子裡刺鼻的味道,垂首:“娘娘,現在怎麼辦?”
許淑賢:“明日日落之前,必須拿到解藥!剩下的賬,咋們慢慢算。”
“是。”
“另外,若是出現變故,不要扯到本宮身上,絕對不能讓皇上對本宮生了異心。”
黑夜,悄然而至
姜雪忍痛睜開眼睛,許淑賢應該不知道她同蕭坤聯合,陷害百草堂的事,本來一切都天衣無縫,誰知道蕭坤會一夜之間將百草堂的病人都殺了,所有的不測都是從穆安回來開始的。
她緊咬牙口,已經深夜,守著她的宮女已經昏昏欲睡,因為身中劇毒的緣故,她這個時候該昏死過去的,可今夜她不能睡。
許淑賢就是一個瘋子,她情緒不定,現在回想起那張曾經對自己笑意溫柔的臉她就渾身的雞皮疙瘩。
姜雪明白,自己不能再待在這裡了,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她算過時間,再過半柱香,皇后宮門口會有禁衛軍夜裡巡防經過,她要見蕭晟淵。
步履蹣跚繞過守在屋裡的宮女,姜雪滅了燈,外衫都沒穿就要跑出去,不知道許淑賢心裡打的什麼注意,沒在她身邊安排太多人,怕是擔心自己中毒的事情洩露出去,這倒是給了姜雪逃跑的機會。
眼看就要到宮門口了,夜裡的寒風刺骨的疼,姜雪手心化膿,她推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