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蕭辭進來的那一剎那,蕭晟淵不知道是喜還是悲,意想不到的是蕭辭來了,悲的也是蕭辭來了。
他的這位意欲隻手遮天,叱吒風雲的皇叔來了。
大殿之上,驟然肅靜。
謝良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他低聲下氣以三顧茅廬之姿,都沒把攝政王請出來,可是人家一聲不響就來了。
這是將他耍了不成!
沒人注意到謝良青紅交接的臉,蕭晟淵示意幹秋陽退下,扯了扯僵硬的臉:“皇叔來了。”
蕭辭徑直到最前面站定,目不斜視,肩頭的霜雪未消,平白拒人千里:“皇上同各位大臣繼續,本王聽著呢。”
蕭晟淵一噎:“皇叔可聽清方才朕同眾臣議論什麼?”
“沒聽清,重新開始吧。”
這目中無人的態度,若是放在以前武清文肯定好一番吹鬍子瞪眼,今日他只是不怎麼高興的看了蕭辭一眼,難得沒開口,自己悶哼一聲,像一根彎了的柱子,立在一邊。
整個朝堂,竟然沒一人高聲訓斥一句攝政王“不成體統”。
蕭晟淵眉頭一凝,突然有些頹喪,茫然一瞬,道:“幹秋陽你繼續說。”
一抬眼就是攝政王嚴峻的側臉,幹秋陽頓了頓,心下狠狠的發了一層毛,斟酌半天才挑句撿字的委婉說清:“回皇上、王爺,短短兩日,三王爺府門都快被那群無知的百姓給拆了,實在有損皇家顏面,長久拖下去怕是對皇上同王爺更為不利,臣啟奏對三王爺之事昭告天下,說明事情原委,別平白讓三王爺背了汙名。”
蕭辭:“幹大人這是另有證據證明三王爺清白了?”
幹秋陽一愣:“……沒有。”
“那就是胡言亂語了”,蕭辭淡聲:“是在欺瞞本王還是欺瞞皇上?”
“噗通”一聲,幹秋陽大驚失色,跪在地上:“王爺明察,臣都是為了皇上同王爺著想。”
低頭盯著他看了會,蕭辭輕拂衣袖:“本王用不著別人瞎操心,幹大人還是免了吧!”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僵,後面安排好的眾臣請奏還沒開始呢,可不能就這樣僵了,蕭晟淵連忙插嘴:“幹秋陽辦事不精,皇叔何必同他為難,也是一番好心,畢竟蕭坤此事在京城引起了很大的騷動,還是儘快平熄的好。”
“確實”,蕭辭抬眼:“本王也是這般覺得,皇上可有所定論?”
蕭晟淵躊躇:“朕想聽聽皇叔的意見?”
“依本王看,證據確鑿,遊街斬首就是,有什麼不比親眼看著仇人上行刑臺更能怒火平息的,皇上覺得呢?”
……屁話!
蕭晟淵胸口一悶,直接想拿起手邊的玉璽朝蕭辭腦袋扔下去!
蕭坤是他這世上唯一可信賴的血親,他怎麼下的去手!若是蕭坤死了,這天下難不成真的要他同好皇叔平起平坐!
不知是氣的還是嚇得,蕭晟淵差點吐血,他凝神半天,才騰出一口氣:“蕭坤確實該死,可皇叔未免有些不念舊情了。”
這話一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可笑,蕭坤同蕭辭哪來的舊情。
果然,蕭辭未吭聲,一臉漠然,像是就此下了論斷。
突然,武清文沉默片刻,看著上方的蕭晟淵嘆了口氣,上前一步,高聲:“攝政王說的沒錯,如此一來確實平息名憤,對無辜慘死之人也有了交代,可是對於皇室而言,確實極為不妥。”
幹秋陽眼尾一撐,也不管武清文是哪個陣營的了,趕緊抱大腿,連連點頭:“左相所言極是。”
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武清文繼續道:“我朝皇室本就血脈稀薄,若是三王爺就此殞命,老臣九泉之下也無法同先帝交代。”
幹秋陽:“是是是……。”
蕭晟淵偷偷看了我要面無表情的蕭辭,神色微緩:“諸位大臣覺得呢?”
白史紀:“皇上恕罪,臣知道不可多言,可如今三王妃即將誕下皇室血脈,著實不能同血腥相伴,不吉利啊。”
他一說完回頭給身後的幾人使了個眼色,竟然有一半的朝臣相繼跪下,齊聲:“臣等附議,求對三王爺另行處罰,留皇室血脈,皇上三思。”
聲音高昂,聽在耳朵裡十分的悅耳,蕭晟淵甚是滿意,端正放在雙腿處的拳頭松,一掌心的涼汗,他佯裝深思片刻,才幽幽道:“朕知道蕭坤此次卻犯下大罪,可念在三王妃有喜,怎麼說也不能現在就將人斬了,怕是對三王妃腹中的孩子不利。”
眾臣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