邳州城外一陣草動,從亂葬崗吃飽回來的烏鴉歡快的在頭頂盤旋尖叫,給冷風橫穿的黑夜增添了一絲詭異的死寂。
青簡同青雲從兩個方向突襲進了守衛鬆懈的邳州城。
黎明前夕的邳州街道空無一人,城內的天樞弟子早就摸清了押送蕭坤的大人們入住的客棧。
一柱香後,一名天樞弟子輕輕敲了敲客棧的門,過了很久才有睡眼惺忪的夥計低聲罵罵咧咧的從裡面拉開門,神情暴躁的瞪了天樞弟子一眼:“眼瞎嗎?小店已經打烊了,去去去——別處去。”
“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就一破地方還人人都當這是京城呢?滿身的窮酸氣還裝什麼聖人”,夥計罵完似乎還不解氣,狠狠瞪了門口巍然不動的天樞弟子一眼,冷嗤道:“眼瞎就算了還是個聾子不成,有多遠滾多遠,別打擾老子休息!驚擾了小店的客人,老子打死你!”
渾身往外溢著小地方的酸言酸語,天樞弟子不動聲色的透過夥計往客棧內裡看了一眼一切如常,對於夥計嘴裡不斷倒出來的汙言穢語也只是輕微的一皺眉。
他這樣子倒是把那夥計唬了一瞬,嘴巴半張的夥計被門外竄進來的冷風一灌,原地打了個寒顫,低低啐了一口便不由分說的就要關門。
突然,還未合上的門被一隻橫插進來的手阻斷,天樞弟子垂眼:“我還沒問話呢。”
夥計幾分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剛要發怒,就瞥到那人另一隻手中的冷劍,在看那冷冰冰的神色,當即知道對方不好惹,自己犯了大忌。
飛快的換上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睡意瞬間清醒,夥計低頭哈腰,小聲問:“大人要問什麼?”
“今日客棧裡可來了一群人?住在幾樓?”
“大人你這說的哪裡話,東家開的是客棧,自然每天都來人,何止一群,絡繹不絕好多人呢?”
就邳州這對於京城來說算是窮鄉僻壤的破地方,還絡繹不絕好多人?
天樞弟子不想同這狗眼看人的夥計浪費時間,冷聲:“別廢話,今日客棧就來個一批人,他們可還在客棧?住幾樓?”
裝傻充愣被一眼識破,夥計雙腿麵條似的驟然發軟,回頭指了指二樓:“在……在上面,人還在。”
“做你的事,多說一句廢話要你的命!”
弟子惡狠狠的低聲丟下一句警告轉身進了夜色,這個時候青簡他們已經集結,逼近客棧。
弟子吹了一聲口哨,青弦悄無聲息的出來,壓聲:“訊息確認無疑嗎?蕭坤還在?”
“在,外面的弟子今日盯了一晚上,沒見到蕭坤出去,隨行的應該都在裡面休息,客棧裡很安靜,應該沒有其他住客。”
冷笑一聲,青弦道:“這蕭坤真是命不好,連客棧都挑沒人的住,這是天要亡他。”
一盞茶後,整個客棧都被青閣包圍,青音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同青雲他們一起繞到後方,悄無聲息的攀上了二樓,推開窗戶進去,裡面無人。
“青簡姐姐,就是這了?”
青簡側耳聽了一下動靜,低聲:“二樓最東自裡向外三個房間,最裡面是蕭坤。”
青音眨眼:“那其他人呢?”
“一個不留。”
夥計莫名其妙受了驚嚇,坐在一樓緩了片刻,沒聽到任何危險的動靜,拍了拍胸口一陣睡意泛上來,眼睛一閉他突然想起來剛才那人奇怪的問話。
總覺得哪裡不對?
誰說今天客棧只來了一群人,分明兩群好不好,下午來的一群人,好像押了一個囚犯,那囚犯凶神惡煞的,關鍵是押送的人還對他和顏悅色,真是百年不如一見的稀奇事。
可是這群人待了不過一個時辰就走了,他隱隱約約聽說過兩日下大雪路不好走,儘快趕過去也好少受點罪。
就是不知道要押到哪去。
至於現在住在樓上的,是一群文弱的書生,大冬天的聚眾來此陶冶情操,隨手丟給他一袋沉甸甸的銀子,站在門口話都沒說他就畢恭畢敬的將人迎進去了,現在怕早就睡下了。
夥計靠著椅子沉沉的睡過去。
青簡做了個手勢,潛入客棧的青閣弟子緩緩拉開手中的冷劍,青音放完迷香回來,她手中的迷香還是之前從小姐手中討要的,說是為了以後防身,結果卻用在殺蕭坤一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