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良灰頭土臉的回了宮,蕭晟淵經不住事,居然病了,咳嗽聲接連不斷,聽的人心慌。
許淑賢跪在殿外,她本來要在裡面侍疾的,結果說錯了話,已經在浸了積雪的寒風裡跪了半柱香。
稍後,李德全邁著小步從太和殿出來,“哎呦”一聲,指使旁邊的太監:“還不快把皇后娘娘扶起來。”
說著自己率先跑下去,趕緊將備好的披風給許淑賢搭上,低聲:“皇后娘娘別生皇上的氣,趕緊回去吧。”
“李公公”,許淑賢捂著嘴咳嗽兩聲,手指凍的通紅,聲音帶了幾分孱弱,急道:“皇上可是答應本宮了?”
李德全:“大齊公主的事皇后娘娘就別操心了,若是皇上當真應了娘娘的意,派人千里迢迢將屍身送回去,怕是到了人都臭了,況且齊國君和齊皇后也不會善罷甘休,您就讓皇上再想想,總歸得有個萬全之策不是?”
眉間冷然,許淑賢說:“那讓公主死在異鄉,這屍體放久了人就會活過來嗎?落葉也得歸根啊。”
“奴知道皇后重情義,看著大齊公主可憐,可皇上那邊也得有個考量。”
“事已至此,還如何考量”,突然,許淑賢悲痛不已,掉了一滴柔和的淚:“本宮從未求過皇上,就這一件事,公主也是個可憐人,李公公幫本宮一把,在皇上耳朵多言幾句,把公主送回去吧。”
李德全嚇的一跪,砰砰兩個響頭:“皇后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忤逆皇命啊,娘娘請回吧。”
右手有些不能動了,許淑賢疼得厲害,就姜雪那一簪子,是用盡了力氣的,雪水一冰,痛入骨髓,可再痛也沒有回宮看到那安詳屍體的痛!
她咬牙,憤然離去。
直到沒了人影,李德全才爬起來,彎腰拍了拍膝蓋上的雪,低聲:“皇后娘娘何苦操心大齊公主到如此地步,竟連皇上都忘了問了。”
畢竟蕭晟淵現在還在裡面咳呢,咳的他胸膛內裡火燒一樣:“給朕……把皇叔叫回來,朕要見、咳……他。”
謝良說:“皇上,攝政王這會還在西北大營呢,攝政王妃公然抗旨,也在大營了。”
“北大營,孤狼軍!”蕭晟淵怒道:“都反了天不成!查清楚了嗎,那張進可是攝政王妃殺的!”
“皇上,右相劉遠同張進死狀相似,皆被一劍封喉,另斷了雙腿,膝蓋骨是被生生掀下來的,倒……像個高手。”
雖然心下百般不願替穆安去責,可謝良更不敢亂做定論,只能硬著頭皮細細說清楚。
蕭晟淵一聽,青著臉說:“高手!你看攝政王妃像能掀膝蓋骨的人嗎?可不是她,還能是誰?天子腳下,縱容賊人為非作歹,朕的面子何存,今日殺了劉遠,明日是不是就來取朕的命了!”
“皇上息怒”,謝良跪首。
“給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兇手抓出來,挨家挨戶的查!宮裡也要查,大齊公主莫不是自己暴斃的,那脖子上的勒痕還能是她自己抓的不成!”
“大搖大擺進了後宮將人殺了,數百禁衛軍竟然無一人察覺,三日之內查不出結果,提頭來見!”
謝良大汗淋漓:“是,皇上。”
他一出去,蕭晟淵當即大手一揮,一旨詔書——傳攝政王即刻回京。
宮裡傳旨的人戰戰兢兢的立在帥帳外,雙肩挺的發麻,寒日裡的日頭都快落了,昏昏沉沉的壓在頭頂,讓人喘不上氣。
奚九從帳外回來,睨了那人一眼,仰首:“讓個路。”
那人麻木的往旁邊挪了一下,卑躬屈膝:“勞煩大人同王爺說一聲,小人有旨要傳。”
“什麼旨?”奚九招手:“拿來本將先瞧瞧。”
“是皇上的聖旨,大人能否將王爺請出來。”
傳旨的人來了這西北大營,在蕭辭的地盤,就得像個鵪鶉似的夾著尾巴做人,同誰說話都低著頭,恭恭敬敬。
這副樣子讓奚九十分不屑,冷哼一聲頓時失了興致,轉身就進了帳。
“外面那人站了一個時辰了,王爺不打算把人叫進來?”
從蕭辭腿上滑下來,穆安微驚:“已經站了這麼久了,怕是凍壞了。”
奚九:“可不是呢,人都僵了。”
蕭辭面容不清,稍稍後仰,淡聲:“那就送個手爐出去,別凍死了。”
奚九:“……”
“噗嗤”一聲,穆安笑道:“那倒不至於,哪有那麼容易就凍死的。”
嘴上這樣說,她還是隨手丟了個手爐過去,奚九抬手接住,嘴角一抽:“王妃,這是?”
穆安:“沒聽王爺說嘛,送出去,讓那人再多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