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睜大了眼睛:“所以她要做什麼?”
惠太妃:“她要親手殺了肚子裡的孩子。”
當時的楚沁骨子裡流的是楚家的血,她有一身不屈的傲骨,對於後宮的勾心鬥角,她心裡一清二楚,可是不屑於這些人鬥,她不是甘願任人拿捏,被一群女人整日欺負。
“她是覺得無趣,楚妃活的清醒,她在下一盤大棋”,奈何那個時候的惠太妃只知道爭風吃醋,把楚妃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哪裡會去深想這些:“碰巧聽到那宮女的低語,本宮也只是嘲諷了兩句,便過去了,沒當回事。”
穆安聽的驚心動魄,當時的楚妃肚子裡懷的可是蕭辭,她要親手殺了蕭辭嗎?
長久的記憶破開一條口子,將所有的腌臢事都串聯了起來,惠太妃閉上眼,靜靜的說著。
楚沁是不愛皇上的,甚至恨死了他,可是為了楚奎,為了三個疼愛他的哥哥,為了楚家,她不能說,只能忍著,她不僅要親手殺了肚子裡的孽種,還給當時的皇上下一種慢性毒,帶著傷害她,還妄想傷害楚家的人一起下地獄。
自以為計劃天衣無縫,可她不知道皇上早就洞察了楚沁的心思,知道這個女人不愛她。
惠太妃:“這些是當時我在皇后宮裡聽到的隻言片語,如今串聯起來,才知道當時的楚妃是無辜的,本以為楚妃的孩子生不下來,可突然有一天,楚妃不在寢宮了,說是皇上親自將楚妃帶在身邊,疼愛的緊。”
聽了這個訊息,惠太妃差點氣個半死,憑什麼楚沁能值得君王如此相待?
穆安插嘴:“現在想來,楚妃根本就是被皇上囚禁了?”
“是”,惠太妃不禁打了個冷顫,窗邊第一縷晨光穿進來,照的穆安的眸色忽明忽暗,莫名的有點像當年的冷靜卻又漠然的楚妃,她不敢去看,別開眼繼續道:“楚妃確實被皇上囚禁了,藉著愛的名義囚禁在自己身邊,直到十個月後辭兒出生。”
若是楚沁不在皇上身邊,恐怕不用楚沁自己動手,蕭辭都生不出來。
“這十個月沒人見過楚妃,本宮從未見過她,十個月後,不知為何,她留下了辭兒,一直到辭兒五歲。”
楚沁還是當年那個模樣,連皺紋都沒有,獨得聖寵,楚家的地位一升再升,終於到了盡頭。
又過了半年,那是一個炎炎下日,惠太妃在御花園碰到了楚沁和蕭辭:“那時候的辭兒已然有了現在的樣子,不愛說話,眉宇之間竟是楚家的棟樑之氣,一點都不像皇上,倒是像楚奎三分。”
惠太妃見到楚沁就嫉妒,她腦子一熱,就去了太和殿,想在皇上面前爭一份寵,憑什麼楚沁有她沒有!
不巧碰到了當時的大皇子,也就是先帝蕭文帝,當時的蕭文帝三十歲了,蕭辭也不過才五歲。
惠太妃看到大皇子跟著皇上去了涼亭,身邊沒人跟著,她便一時好奇跟了過去,遠遠只看到大皇子狠戾的面孔,嚇得惠太妃趕緊退了回去。
穆安心口緊的厲害:“這同蕭文帝有什麼關係?”
惠太妃看了她一眼:“三日後,楚奎帶著三個兒子回京,被禁衛軍在長龍大街擒獲,當場就冠上了謀反的罪名,而在楚妃宮裡搜出了大量同楚家來往的密信,皇上的身體裡也查出了慢性毒,確實是楚妃下的。”
“舉朝譁然,楚家明張目膽的要送年僅五歲的辭兒稱帝,證據確鑿,半個月就下了獄,斬首示眾。”
穆安吞了一口唾沫:“那蕭辭呢?為什麼留下來?”
惠太妃陰沉沉道:“是蕭文帝,他身為大皇子,很得皇上的信任,他將辭兒保了下來,因此,辭兒就養在了我的膝下,他整整一年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想到痛處,惠太妃淚流滿面,她愧疚道:“是本宮對不起辭兒,本宮知道錯了,當時他還那麼小,他什麼都不懂,他就是一個孩子,知道什麼?”
穆安動了動嘴唇,嗓子疼。
晨光愈發的亮,竟然十分的刺眼,刺的穆安睜不開,她擠了擠乾澀的眼皮,淚都流不出來,難過的像是有人有人在她胸口插著一把刀。
“是本宮對不起辭兒”,惠太妃哽咽:“本宮待他一點都不好,苛責他,任由身邊的賤婢說他下賤,任由所有人侮辱他,他養在本宮膝下,就是本宮的孩子啊……可他一年沒說過,他受了多少苦……”
“可大皇子似乎對他很好,時不時會來看他,偶爾還親手教他讀書寫字。”
穆安聽不下去了,她不傻,更不蠢,她明白了。
當時的蕭文帝對蕭辭來說,不僅僅是皇兄,更是年幼的悲慘裡唯一的一束光,一束將他帶上正路的光,究竟要下多大的決心才能長成如今這副樣子。
穆安艱難的開口:“所以蕭辭那麼努力的讓自己強大起來,他不顧一切的給蕭文帝賣命,信他,敬他,就是因為蕭文帝曾經將他從深淵裡拉了回來?”
惠太妃:“可是辭兒到現在都不知道將他拉出深淵的人才是真正的惡魔,本宮知道那日在涼亭中大皇子同皇上說了什麼,這是一場謀劃到辭兒死的利用,就是大皇子暗中攛掇皇上,滅了楚家,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