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均還從未這麼早被喚進宮過,王楚君特意問了宮裡來的侍衛,三兩句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了什麼事,突然就令人心慌的厲害。
穆安剛洗漱完畢,八角就得了訊息匆匆跑進來,說:“小姐,宮裡來人把將軍請去了。”
“怪不得陛下急,莫干山下帶兵的,是爹爹的兒子”,穆安到一邊推開窗,清晨的霧風漫過來,迷瞪的人瞬間就清爽了,她繼續說:“輕重緩急,總要和爹爹商量的,孟銳呢,叫他進來。”
昨日還晴朗的天氣今天就變了,涼都城四周山脈環繞,霧氣濃重,沉鬱的將城內籠罩在其中,孟銳盯了一晚上外面的動靜,心下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見今日一早街上人影寂寥,家家戶戶閉門不出,猜測事情不小。
他一路從外面回來,身上沾了霧珠,外袍溼了一層,同匆匆出院的青簡點頭見禮,八角眼尖,拿了帕巾過來,他將身上的水氣擦乾了才進去。
“來了”,穆安一抬手,示意孟銳坐下:“邊吃邊說。”
“屬下不敢”,孟銳一如既往的立在一旁,只道:“郡主,外面像是出事了,屬下猜測同昨日寧府的刺客有關。”
昨日寧府他並未同行,如今像摸不著頭腦的二和尚,只剩擔憂。
見他依舊拘謹,穆安非得起身拽著他坐下:“明月說你忙了一整夜,早上又在外面探訊息,如今宮裡你也進不去,費功夫了,早膳我已經備下了,邊吃邊說正好。”
碗筷已經遞到手邊,孟銳難以拒絕,只好接下:“謝郡主。”
“謝什麼,你方才說外面慌亂的事,若真是幾個刺客那倒簡單了,何至於如此興師動眾。”
“確實興師動眾了”,孟銳乾巴巴的吃了幾口菜,抬眼:“郡主來涼都不久,不知道涼都一向太平,朝裡朝外,高門權貴同寒門鉅子相互掣肘,陛下治國有道,盛華昌榮,另有世家彼此的制衡,大涼百年不亂,很多年沒有昨夜街上的恐景了。”
穆安低眸,佯裝問:“昨夜街上人頭攢動,抓了多少人?”
“十六位官帽朝臣,精兵雖兇狠,卻仗隊整齊,屬下跟著看了,他們未傷人,只將人請了去,一個時辰前,王世子被強行帶走了。”
“是嗎?”穆安面上微驚:“帶去哪了?”
孟銳說:“陛下一視同仁。”
那就是牢獄了,許鄺這會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陛下愛才,定然不會無端讓這群人獲罪,查處下來,實際上辦不了幾個人,王世子既然被抓,肯定犯了事”,穆安低低一笑,對孟銳道:“多盯著些秦王府。”
孟銳愣愣的點頭,在穆安的注視下,一碗熱湯下肚,胃裡暖烘烘的,只是他怎麼覺得一聽說許鄺出事,郡主就一臉壞笑呢。
在熹微院耽擱一會,孟銳便要走,穆安扣著桌面沉思,提醒他:“有空去墨海閣看看,你剛來,同青雲他們不熟稔,青雲等人都是我的親信,跟著他們會學不少東西。”
“是”,孟銳點頭。
院中碰到聽風,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擦肩而過。
穆安身邊時不時出現臉生的,孟銳已經習慣了,只是身邊這姑娘怎麼一個比一個面相兇,想起青簡,孟銳打了個冷顫,一溜煙跑了。
聽風疑惑,問八角:“他跑什麼?”
八角乖巧的搖頭:“不知道。”
聽風:“……”
中午時分,穆南均鐵青著臉從宮裡回來,街上的霧氣漸漸散開,陽光透在青石磚上,黑靴走在上邊“啪啪”作響,隨手扔了披風,穆南均沉聲吩咐:“將府中精銳肅清出來,隨時待命。”
“南均,發生什麼事了”,王楚君聽了,顧不得飯桌上的湯勺,指尖一縮,那湯勺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微蹙眉:“去了一趟宮裡,整頓府中的精銳做什麼?”
“夫人,珣兒可能要出事。”
“什麼!”
寧洪叛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嚴刑之下,身邊的隨從招了個一乾二淨,倒賣軍糧、透露國事、戕害無辜將士,這些年他犯下的重重惡行,足夠他死千萬次。
穆南均道:“如此看來,昨日壽宴之上,那刺客並非衝著陛下而來,他的目的就是寧洪,冒著重重危險,將寧洪所犯罪行揭露於世。”
“那陛下怎麼說?”王楚君聽完,怒不可遏,她將半生奉獻,最終遭人陷害,裡外勾結,得了個兔死狗烹的下場,心中萬分的恨那些賣主求榮的畜牲,憤聲:“若是珣兒有個三長兩短,這筆賬又該向誰去討。”
寧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