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風雨欲來。
營地上,嚴寬卯足了精神,一提褲腰帶,霍出一口涼起,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天,回頭說:“主子,打嗎?”
蕭辭:“打!”
蟄伏三日,想來歐陽痕已經同卓峰做過交代,城中卓峰假意同蕭坤周旋,在歐陽氏族的幫助下,暗中清空城門長街的行兵之道,兩邊的百姓悄然轉移,卓峰掩人耳目將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
兩邊人去樓空,就待蕭辭大軍一到,再不會束手束腳,同蕭坤決一死戰。
大雨瓢潑,墨一樣壓下來,街上雨滴四濺,哄亂的行軍聲打散了水窪,磚縫裡的春色被泥濘的腳底踩平。
城守府門口的石頭樁子,長年受風雨的洗滌,依舊煥然如新。
卓峰撐著一把舊傘,提著衣襬在院子裡跑,徑直往蕭坤的院子裡去,門口的侍衛如狼似虎,一堵牆似的立在暴雨中,巍然不動,有那麼幾分意思。
“下官……下官有事求見三王爺。”
一把刀鬼頭刀立在地上,半個刀尖沒進了臺階下的積水裡,大個的侍衛冷然擋住卓峰的去路,旁邊有人不爽,故意挑掉了他的傘,雨水還是那麼冰冷,灌進卓峰的領子裡,他低著頭髮抖。
“三王爺舊傷發作,在裡面歇著呢”,侍衛居高臨下道:“這南城就沒最好的醫師了嗎?統統請過來,在三王爺跟前伺候著。”
卓峰渾身溼透,他沒有甲冑傍身,只有一襲不起眼的布衫,貼在身上,冰入了骨髓裡,胡亂摸了一把臉上的水,大聲:“最好的醫師都請過來了,天天在三王爺跟前候著,南城其他人也要看醫啊,剩下的都是鄉野粗夫,不能夠伺候三王爺。”
“知道了,城守大人回去吧。”
那怎麼成?
卓峰就等著開打了,好不容易挑了個日子,怎麼能讓蕭坤龜縮在裡頭享福,他又抬高了聲:“讓下官進去,下官有話同三王爺說。”
“說什麼說”,門口的侍衛揚起鬼頭刀嚇唬卓峰一下,逼的他連連後退,這才道:“三王爺最憎惡下雨,這破天氣誰也別想擾了王爺清靜。”
清靜你老孃!
混著一嘴的雨水,卓峰啐了一口,彎著腰,卑微至極:“得快快請三王爺出來拿主意啊,不能在等了,那反賊蠢蠢欲動,快打過來了。”
侍衛一皺眉:“胡說什麼!”
他們在南城享清福,那孤狼軍鵪鶉似的不敢向前一步,城中三十萬百姓都是他們的籌碼,來一個孤狼軍就斬十個百姓,任憑他攝政王再大能耐也得叫爹。
再拖個幾天,攝政王后方糧草告罄,他們蜂擁而出,孤狼軍還不是那甕中鱉。
低罵一聲髒話,卓峰狡辯:“三王爺信或不信,下官得到訊息,今日孤狼軍會大軍攻城。”
身後的門開了,出來一個袒胸露乳的小娘子,細皮嫩肉的,細著聲:“三王爺請卓峰大人進去。”
聽到自己的名諱從這麼一個女人口中叫出來,卓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抖了抖身上的水,無濟於事,他整個人都是溼的。
乾脆一甩袖進去,乾爽的地面立刻排滿了水印。
蕭坤斜躺在軟榻上,周圍伏了一地的小娘們,幹什麼都有,好不快活。
看著卓峰黑臉進來,他冷哼一聲,隨便的踹開身邊的人,坐起來:“都下去。”
清一色的柔聲細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