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辭的訓斥,句句巴掌似的扇在周守山臉上,他半天跪在地上沒敢起來。
腸子都快悔青了,這才道:“臣有悔,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只求給臣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悶哼一聲,蕭辭看了周守山一眼,說:“駐軍牢牢守著邊防,就是被派了出去,你們手中也有至少七萬人,大齊五萬人是從莫干山下的大涼鐵騎手中撤出來的,連日的征戰讓他們疲憊不堪,這是邊郡一舉拿下他們的機會,周大人,你真讓本王失望。”
“是”,周守山頓聲:“王爺說的對,臣不自量力,拿著七八萬人打不過大齊五萬人,臣自愧不如,可朝廷的軍糧還在後面,將士們又吃的多,邊郡糧倉已經快空了,若是大齊攻打邊郡的五萬人還不退,最多不過半個月,城就要被破了。”
奚九從後面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他當是誰來了,看到周守山那可恨的嘴臉,當即冷了下來,嘲諷一聲:“還有臉說,見風使舵的東西。”
周守山憋紅了臉,窘迫道:“見過奚將軍。”
“本將不樂意見你”,奚九翻了個白眼,到蕭辭身邊說:“王爺,程風來信了。”
“嗯”,蕭辭鬆開捻緊的掌心,對周守山一擺手,示意他起來,說:“邊郡糧倉每年都是朝廷的重地,不論何時都應是最充盈的,如今朝內正在休頓,各司一層層批准下來都得一半個月,武相知道邊郡不缺糧,這才將程式走的謹慎了幾日,周大人就跑本王這來說撐不住了?”
“王爺有所不知,臣也是被那邊郡大吏給騙了啊,臣帶著五萬人從博……”,偷偷瞥了蕭辭一眼,周守山戰戰兢兢的彎著腰,膝蓋一下下疼得慌,愈發小聲的說:“從博州千里迢迢的過來禦敵,手下這五萬人一開始吃的也挺好的,可漸漸的,這幾日都吃摻和了癟米的陳年舊糧了,臣左思右想,這才發現不太對。”
“邊郡有孫子吞糧?”奚九皺眉:“找死不成!”
蕭辭:“積累下來的一慣風氣罷了,猜到了。”
“……”周守山一噎,看著蕭辭深覺得自己是個猴子,既然都猜到了還讓自己在這鼻涕眼淚的求,他抿著嘴拘謹。
“周大人繼續說,本王聽著呢。”
稍微怔了片刻,周守山這才認命的繼續:“奚將軍說的對,就是有人吞糧,邊郡的糧食每年一到倉就被那些個邊郡官員聯手,以高價賣出去,銀子都被他們貪了,臣知道了也是很生氣了,初來乍到,不太好能同他們翻臉。”
“再說了,現在臣還得靠著那群邊郡官員打仗呢,大齊虎視眈眈,邊郡不能亂,臣實在沒辦法了。”
“所以你就當這個大頭鬼,被一群狡詐之徒推到丹城來要糧?”奚九笑了:“周大人啊,你我也算是舊相識了,看見本將身上的疤痕了沒,那新傷有一半都是拜你所賜,你再出去睜大眼睛瞅瞅這丹城,是不是比本將還要傷痕累累,到丹城來求糧,你倒是好意思的很!”
周守山臉都臊完了,哪裡好意思,他當年跟著蕭坤混,都的這麼慘過。
自從蕭坤獲罪,三王爺一黨做了鳥獸飛散,他跑的比誰都快,撇的比誰都乾淨,本以為好前途來了,誰知道這麼一出賣主求榮,人人都拿出來嘲諷他。
在邊郡同大齊作戰,衝在最前面的永遠是他,被面上當人,底下當笑話的也是他,如今被打臉的又是他。
他這輩子也就這麼慘了,懇切道:“王爺就算不幫臣,也得幫幫邊郡,臣自知同那群官員都不乾淨,可他們賣軍糧就非常不對了,等大齊兵馬退了,王爺便可直接定罪,將他們都清除了,臣保證不說怨言。”
蕭辭沉思少頃,說:“他們把糧賣給誰了?”
邊郡的軍糧可不是小數目,買給境內,敢接的人沒幾個,很容易就被監察發現,丟命的買賣。
蕭辭抬眼盯著周守山:“說實話。”
“王爺,臣確實不太清楚”,周守山道:“但這幾日因為糧草一事,同官員們打交道,自己探了點眉目,屬下懷疑他們暗中把充盈的糧食買給大齊沙兵道了。”
神色一凜,蕭辭原地走了兩圈,睨著周守山:“你先回去,邊郡給本王好好守著,守不住也得守,若是讓大齊妖人進一步,本王唯你是問。十一萬人的糧不是小數目,本王可以給你供幾日,朝廷的糧草後方就到,之前的事,還沒過去呢,周大人好好將功贖罪。”
“臣叩謝王爺”,周守山後退:“謹遵王爺教誨,臣以後定以王爺馬首是瞻。”
他這種人,嘴裡越是說好話,越讓人生厭,看著周守山出去,奚九撇著腿,保持著軍紀,不敢過多放縱,立在一邊道:“王爺,周守山誇大其詞,嘴裡的話不能全信,他一慣背棄舊主,邊郡官員想著他同王爺打過交道,便推他出來試試水,能求到糧最好,就算王爺不給,他們也不怕。”
“來探探本王的意思罷了”,蕭辭看著漸沉的門外,說道:“邊郡無論如何都不能破。”
奚九打了個響指,硬著聲:“這群烏合之眾,就打這個算盤,有左相在,境內整頓非常大,已經查到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員了,礙著邊郡的戰事,這才沒貿然動手,反正遲早都要查過來,他們乾脆破罐子破摔,就不信王爺能眼睜睜看著大齊妖人踐踏邊郡。”
“唉,再說說這周守山,邊郡官員是推他來說好話的,讓他巴結王爺,卻沒防住小人的心,一轉眼在王爺這就把官員們倒賣軍糧的事抖了個一乾二淨。”
實在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