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蘭蘭一口氣跑回了房間,“砰”地關上房門,心口久久不能平靜。
將軍同夫人都活著,那這麼多年為何不回家?
若是讓爹孃見了,該多驚訝,恐怕比她更甚吧。
盛傳死了多年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還是從前的模樣,儘管穆蘭蘭對穆南均夫婦的印象不深,可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滿腦子的疑問,卻沒勇氣去問出來,她甚至不知該如何向王楚君介紹自己,穆府薄待了嫡女,讓穆安受了那麼多苦,做父母的知道了,該多心疼啊?
他們二老一定厭惡極了穆府的其它人吧。
落寞的回了床上,穆蘭蘭有些困,看著窗外默默祈禱,祈禱不知所蹤的穆順和林素雁平安,祈禱他們一定不要落在齊軍的散兵手中。
“娘身體怎麼樣”,走在庭院的石子路上,蕭辭側頭問:“我看臉色有些蒼白。”
穆安垂聲:“舊傷難愈,又不好好吃藥,我一走,明月、兆暉的話一概不聽,還當自己是馳騁疆場的女將軍呢,大災小病都能抗過去。”
蕭辭無奈:“多年的習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若是在涼都城歇著,大可不用吃藥。”
嘆了口氣,穆安下定決心,趁這兩日定要日日監督王楚君調理身子。
剛才在廳上,蕭辭一口一個“娘”,一點都不含蓄,穆安可看到了,王楚君的嘴角都不由自主的裂到天上去了,她回頭見青簡不遠不近的跟著,聽風同嚴寬並肩說著什麼。
轉過頭,穆安悄悄在蕭辭腰間擰了一把,俏皮道:“娘叫的挺順的啊,哄人開心王爺倒是有一套。”
蕭辭假裝吃痛,低呼:“對咱娘,是真心實意的,不用哄。”
“那我爹呢?”穆安問:“你上次見他,如何稱呼的?”
蕭辭摸著下巴沉思,半晌道:“伯父。”
“好啊,你這算什麼?厚此薄彼嗎?要讓我爹知道你叫了娘,不叫爹,他跟你急了。”
“唉”,蕭辭拉著穆安拐進亭子,一擺手,後面的人就沒再跟了,他皺著臉嘆:“本王哪敢,當時夫人不在,咱爹威嚴猶存,初次見面這一聲爹本王猶豫許久都沒敢叫,怕爹急。”
穆安湊近他,突然就樂了,彎了眼:“喚咱娘也沒見跟你急啊。”
“那不一樣,咱娘溫柔。”
穆安:“還有呢?”
咳嗽一聲,蕭辭彎腰,厚了嗓說:“今日有夫人撐腰,這裡不虛。”
掌心一熱,已經被某人恬不知恥的覆在了自己胸口,穆安用力抽沒抽出來,感受著清晰有力的心跳,勾唇:“咱頂天立地的王爺也有心虛的時候。”
“那是自然”,蕭辭頗為認真道:“夫人你摸,同娘說了兩句話,掌心都溼了,更何況咱爹呢,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就怕惹了爹不快,該見不到夫人了。”
穆安樂的開懷:“爹才不會呢。”
“別以為本王不知道,爹本不願將你嫁給我,等他老人家閒下來,該找我談話了。”
“知道的還挺多”,穆安坐在蕭辭大腿上,耳邊吹著庭院的風,樹葉沙沙作響,怡然自得,她道:“穆安安若是在爹孃身邊長大,你便娶不到她了。”
壓下眼角,哪裡淺淺生了一圈細紋,眉峰茂密,穆安忍不住想將蕭辭眼角的細紋撫平,看著那雙墨色的瞳越來越深,耳邊一癢,聽蕭辭溫聲說:“本王想娶的人是你,哪怕你不是她,本王亦相信,兜兜轉轉尋到的那個人也是你,因你所愛,為本王所愛;你所親,為本王所親;安兒的爹孃,便是我蕭辭的爹孃,敬他們,重他們,是本王份內之責。”
“蕭辭啊”,穆安垂下頭,心不在焉把玩著那蒙了厚繭的手指,暖呼呼道:“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夫人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本王甘之如飴,受著。”
心口熱騰騰的,往裡面溫了一汪泉,叮咚的響,一邊渾濁,一邊清明,攪動著穆安。
她一個轉身翻在亭子的座椅上,調皮道:“不想走路了,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