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珣思前想後,總覺得蕭辭同穆安隻身前往過於危險,奈何兩人口風一致,沒有絲毫迴轉的餘地,他便只能作罷。
三人在堂內談了片刻,王楚君就掀了簾子進來,讓婢女把手中的糕點擱桌上,瞅了沈行白一眼,眼睛亮了亮,說:“娘來看看你們,瞧著外面東西都備好了,這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哪有”,穆安笑著起身,趕緊扶著王楚君坐了,她還沒想好要如何道別,愈發的貪戀這僅剩的溫暖,笑言:“我不在的日子,娘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青靈會隔三差五的來,劉醫師也會按時來問診,不要嫌藥苦,就不顧身子了。”
王楚君面色微沉,她聽不得穆安說這些話,假意訓斥:“這是打算走多遠啊?還能見不到你娘不成?三日一封信,可不能斷。”
蹭著王楚君的肩,穆安眼眶潤了潤,點頭道:“我答應娘就是。”
王楚君這才安穩的坐了,沒揪著穆安一問到底,在屋內掃了一圈,這麼多人,讓她放心不少,對沈行白的身份,王楚君心下清楚,全然當做孩子笑了笑,沒特意多問,叮囑道:“娘也不攔著你們,儘管去吧,這些年都壓抑的拘束也該徹底釋放了,只是你們帶這麼點東西哪裡夠呢?路上用的東西多著呢。”
蕭辭盯著穆安出了神,悄然沉了沉眸,靜然道:“娘不用擔心,我們帶夠了銀子,路上不會苦了的。”
逗的王楚君一笑,剩下的話也被蕭辭輕飄飄的堵回去,談了片刻便散了。
沈行白忍不住讚道:“夫人不減當年。”
“切”,沒滋沒味的低了頭,穆安說:“你那裡見過我娘當年的風采,我都沒見過呢?”
沈行白換了個姿勢,他看得出穆安心緒不寧,故意逗她:“我什麼沒見過,本想同夫人見個禮,結果夫人都沒搭理我。”
穆安笑出了聲。
沐珣道:“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你們萬事小心,下天塹一事關聯頗多,若非時間不對,我必然……算了。”
“哥”,穆安忽地看著他,萬般認真道:“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爹孃,別讓他們擔心,早些年留下的舊傷,入了冬難免復發,得多多注意著。”
沐珣愣了愣:“嗯,哥知道。”
待一切收拾妥當,穆安同蕭辭拜過穆南均,謊稱要去碧城,得了穆南均幾句叮嚀。
穆安抬頭,看近傍晚的日光曬在地上,竟冷冷的,快要把人心尖上的淚痕都曬出來。
蕭辭輕託著穆安的手腕,對著面前的二老行了一禮,他說:“千萬保重。”
除此之外,兩人沒敢過於沉重,怕被穆南均瞧出端倪來。
“小心”,扶著穆安上了馬車,蕭辭再回頭看了一眼,沐珣對他微點頭,面色緊繃著。
車廂裡熱騰騰的,等車輪緩緩動了,穆安才挑開車簾,對門口的人喊道:“大哥,照顧好爹孃。”
“你這孩子”,王楚君莫名的有些難受,不知為何,有種奇怪的念頭在拉扯著她,應了一聲,道:“路上小心,早著回來。”
“別……等我了”,穆安放低了聲,探出頭看著穆南均挺拔而立的身影,對上那陡然黯然的眸子,心口陡然一驚。
明月聽風還是被留下了,兩人追著馬車出了街,一直送到城門口才停下。
“聽風,我心裡不安。”
一陣風吹過來,分明是熱的,可聽風卻莫名的打了個冷顫,低聲:“我也是。”
來的匆忙,走的匆忙,像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離家,浪個幾日光景便能回家了,奇怪的是,留下的人都這樣想著,卻愈發的輾轉難安。
穆安離開後,穆南均就沉默了很多,王楚君跟著他問,穆南均牽著他的手站在院中的花樹下,輕笑道:“夫人啊,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王楚君看著他,微愣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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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涼都第二日,還在路上,穆安就多現疲乏,好似陡然間失了一股子精氣神,整日膩歪在蕭辭懷裡,話也少的可憐。
沈行白對路熟悉,他們走的很快,別說沿途風景了,連車外的日頭大不大,穆安都沒仔細瞧過。
他們輕車簡行,徑直順著南宮留的路線走去。
蕭辭心疼的厲害,瞧著穆安睡了,才躬身出了外面,日頭不大,灑在身上極為溫和,他追上沈行白,沉道:“還得幾日?”
沈行白低頭瞅了一眼地圖,對於一切可能包涵的陣法走向,他都爛熟於心,抹了把額角的細汗,說:“最快還得四日。”
打馬向前,靜了片刻,蕭辭說:“安兒不太對。”
“我知道”,沈行白抬眼看他,說:“一路上我們都處在萬星相匯陣裡,這陣法對三嫂影響很大,會讓她靈魂不穩,疲累嗜睡是難免的。”
蕭辭眯了眯眼,說:“你知道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