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嬪與太后對視一眼。
她忙起身走到陸芸汐身側,輕輕拉扯了兩下陸芸汐的衣袖,沉聲道,“芸汐,不得胡言亂語。”
陸芸汐一動不動,目光依舊望向皇上,沒有半分畏懼之色。
瞧著她那樣的目光,皇上的心中倒是不由一沉。
好一會之後,皇上才扯動唇角,露出一抹略顯尷尬的笑容,“郡主說得是。為人子嗣,自然是要守著親族的家產心血,朕是如此,郡主也是如此。”
陸芸汐這才收回目光,雙手搭在腰間,對皇上躬身行禮,“多謝陛下體恤。陛下想來與太后娘娘和曹嬪還有話要說,臣女就不叨擾了。”
言畢,陸芸汐側過頭,對曹嬪淡然一笑,便徑直往外而去。
待到陸芸汐消失在視線中之後,曹嬪才發覺自己竟然是滿背的冷汗。
不僅僅是曹嬪,就連太后也是一臉的慌張之色。
這麼多年,有幾個人敢在陛下面前如此答話?
何況陸芸汐不過是一個小小女子而已。
與太后和曹嬪的反應恰恰相反,皇上卻對這陸芸汐生出了一股敬意。
陸芸汐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勇氣。
只是,外祖父死的冤屈,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能得了善終,她心中自始至終都憋著一口氣。
今日,這口氣總算是舒緩了些許。
直到她回到院中,才覺自己如夢初醒。
雖然慌張,可是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陸芸汐突然明白,這世上的一切都是自己掙來的。
無論是陛下的江山,還是曹嬪的寵愛,亦或者是外祖父打下的一片商業版圖,或是自己兢兢業業,辛辛苦苦留下的這染汐閣,沒有什麼來得容易,也沒有什麼就能輕而易舉地被人一句話便奪去。
從前,她總是想著這世間之人哪有不苦的?若是自己能讓的便退讓一步,若是自己不能讓的,才盡力一搏。
可是,經過這麼多事情,陸芸汐猛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上的所有人都在苦海之中掙扎,誰也不該成為誰的犧牲品!
想通了這些,陸芸汐的心竟然前所未有的豁達起來。
她即可便吩咐人收拾了自己的行囊,想著太后正與陛下敘話許是不便見自己,便留了書信,匆匆離了宮中。
從前,她只想著若是自己與司洺見面,怕是兩人都會尷尬。
可是,如今,她卻突然想通了,該尷尬的是司洺,決計不是自己!
陸芸汐一聲不響地回了府中,站在府門之外,瞧著司家的門楣那樣光亮,心底也投進了一絲光芒。
她仰著頭,將行囊往肩膀上拎高几分,快步走進庭院之中。
年雨凝正在院中侍弄那些花花草草。
雖然司洺為著前番的事情對她多有冷淡,可是卻也未曾出言重責,想來也是看在年家和司家多年交情的份上。
倒是那陸芸汐,躲在宮中,不肯回府,府中上下一切卻都交在年雨凝的手中打點。